石沼仪是个文官。他一向讨厌战争。虽然他从事外交工卜汗。也深知军事是政治的延伸,国与国之间的交往不仅有和平的方式,也有战争的方式,所谓“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当年,英国与法国互相之间敌视了许多年,后来却因为德国的崛起而走到了一起,并最终结盟,成立协约国集团,这就足以说明国际交往准则是什么了,一切都以国家利益为核心,一切政府的政策都必须服从于国家利益。
现在,中国的国家利益遭到了挑战,总统决心用战争维护国家利益,对此,唐绍仪虽然很理解,可是他也同时坚持认为,非到最后时匆,最好还是采取和平手段解决问题,如果是为了战争而战争,未免有些战争贩子的倾向。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唐绍仪现在的立场到是与英国驻华大使朱尔典有几分类似,能不打仗就不打仗,如果真要打仗,至少要先让外务部知道中枢的明确战略。
现在,中枢的战略就非常的不明确,模糊,一方面,总统下令开动宣传机器,将“爪哇号事件”煽动性的报道给公众,并且还给海军部下达了战争准备的命令,摆出一副要与荷兰大打出手的架势,但是另一方面,总统又吩咐外务部加紧与荷兰外交部门的磋商,要荷兰政府接受他提出的危机解决方案。
这可以看作是总统的谨慎,但是唐绍仪更愿意将这种做法看作是总统释放的烟幕弹,目的并不是为了通过外交手段解决危机,而是为了迷惑荷兰政府,以此掩护中国海军舰队的行动,毕竟,那两艘战列舰甚至都还没有下水进行海试,即使能够在五天之后编入海军现役,但是也不是可以立即投入战斗的,毕竟,人员、机器都需要一个磨合期,而且这个磨合期不是以天计算,而是以月计算,没有几个月的海上演练,军舰不可能形成什么战斗力,而到了那时候,或许南洋分舰队已经将问题给解决了。
说实在的,唐绍仪现在就在揣测,总统之所以大张旗鼓的将公众的视线转到旅顺的那两艘还在船坞赶工的战列舰上去,或许就是为了掩护南洋分舰队的行动,毕竟,那支舰队现在就在南洋,所谓“近水楼台”。而且实力也足够解决荷兰东印度分舰队,即使汤乡的的增援舰队无法及时赶到南洋,鲁平也有足够的信心击败荷兰舰队。
所以,现在唐绍仪就一直盯着南洋分舰队,一天好几封电报拍到苏门达腊和邦加岛领事馆,叫领事馆的外交官随时向他汇报南洋分舰队的一举一动,一旦舰队动攻击,就在第一时间通知外务部,以免唐绍仪跟不上总统的步子,因为唐绍仪很清楚,那位总统先生最善于先斩后奏,过去没有政的时候就是如此,何况是现在总统政时期了。
唐绍仪现在再次看到了国家权力控制在一人手中时所带给整个国家的危险,在政时期,总统的意志就是国家的意志,总统的决策就是中枢的决策,这种政体之下,没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止总统的行动,如果行动顺利,无疑可以高效率的完成国家战略,但是如果行动失败,无疑将迅把整介。国家拖进灾难,这似乎有些像是赌博,掷毅子的人却不是国民,而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总统。
一声叹息,一丝无奈,在这种心境之下,唐绍仪坐在轿车里,与英国驻华大使朱尔典讨论着英国政府最后的调停意见,但是在他看来,英国政府这个最后调停意见,总统那边是绝对通不过的,因为英国政府仍然不清楚或者假装不清楚此次中荷冲突的根源是什么,说到底,这个冲突的根源不是什么荷兰军舰炮击侨民轮船,也不是什么双重的籍的问题,根源是中国的国家战略。
作为一个东方大国,中国绝不可能保持默默无闻的低调,随着国家实力的增强,中国也需要“阳光下的地盘”这不仅可以解决中国展过程中的人口增长问题,而且也能够扩大商品的销售市场,但是由于欧洲列强已经瓜分了整个世界,中国正面对着与德国一样的战略问题,是这么半死不活的做列强的跟班,还是愤然一击,打垮旧列强,将自己变成新的列强?
德国的答案是“打仗”显然,中国总统的答案也是“打仗”所不同的是,德国面对的是实力最强大的英国,而中国总统选择的作战对象却是早已衰落的荷兰,而且选择的时机恰恰又是欧洲列强无法顾及远东地区的时候,那么,英国政府也就别怪中国总统不买帐了。
至于欧洲列强会不会秋后算帐,这个问题或许压根就不在总统先生的考虑范围之内。
英国政府的这份调停建议根本就不必往总统府送,唐绍仪好不容易向朱尔典解释清楚了这个问题,这使英国大使非常失望,只好半路告辞,坐着英国使馆的轿车回去了。
唐绍仪苦笑,吩咐司机将轿车直接开回府。不多时,轿车在唐府门前停住,还没下车,唐绍仪就看见管家匆匆奔了过来。
“老爷,老爷。刚才总统府来电话,叫您回来之后马上去一趟总统府,侍从室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小等您过去,换辆汽车就直接赶去统帅堂,面见总统。”
“没说什么事情?”唐绍
“没说管家摇着头。
唐绍仪琢磨了片刻,都没下车,直接吩咐司机赶去总统府。
等赶到总统府前的交通管制区,唐绍仪换乘了一辆侍从室派过来接他的轿车,直接就进了总统府,并赶往统帅堂。
赶到统帅堂的时候,唐绍仪望见那栋统帅堂的办公楼一片灯火通明,楼前车辆众多,多数都是悬挂军牌的轿车,参谋和副官们来来往往,人人表情严肃,一派战前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