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维钧也持相同看法,而且他也与许多中国外交官一样,坚持认为日本野心太大,不能让日本国力进一步膨胀。否则的话,谁也不能保证以后不会再生一场中日战争。对中国而言。日本可以利用、可以团结,但是绝对不能信任,所谓中日“友谊。之类的口号,不过是骗骗两国平民罢了,两国的政治家是不会当真的。
“我国是巴黎和会中的第四等级国家。无法参加最高会议,虽然可以参加专门委员会的表决,但是如果不直接涉及我国利益的话,我国也无权置喙,这一点,想必西园寺阁下也明白吧?”
顾维钧没…;小了忙,只是先提醒了一下西园寺公望。一旧一
“但是贵国在新几内亚拥有巨大利益,日本可以立即提出邀请。请阁下参加明天举行的第二次会议的讨论,在举行表决时。希望阁下能够支持我方立场。”
不出顾维钧所料,西园寺公望的回答与他所想完全一样。之所以想先与中方代表团商议,是想说服顾维钧同意接受邀请,不然的话。如果日本提交反方辩论建议,而被中国拒绝的话。日本将在和会上丢面子。甚至直接导致日本内阁倒台。
此事关系重大。日本政府必须谨慎对待,同样的,对于顾维钧而言。如何对待日本的提议。确实需要认真琢磨琢磨,甚至有必要向总统请示。虽然在出国之前,总统就已经明确告诉他,他是全权代表。可以就某些与中国无直接关系的事务做出安排,不必事事请示。顾维钧拿着日本人交给他的那份会议摘要,仔细的想了想。然后给了西园寺公望一个非正式的答复。
“这样吧。我先仔细研究一下,在征求中枢意见之后,今天晚上我给阁下答复。不过我现在可以告诉阁下,对于澳大利亚的这份提案。我个人是不同意的,在我看来。以新几内亚当地土著人的文明程度,目前还不足以独立建国。即使需要建立独立主权国家,也应该在文明国家的指导之下行动,就如同新几内亚共和国一样,而不是完全的自治。”
“是的,是的。正是这样的,那里的土著人还处于未开化状态,根本不可能独立建立主权国家,澳大利亚这样做,实际上是在藐视文明世界。并敌视中日两国。而且,根据日本政府最新得到的情报来看。澳大利亚政府正在强化白人优势,似乎有进一步排斥东亚移民的倾向。对此,中日两国完全有必要加强联系,以采取共同行动。”
对于顾维钧的表态,西园寺公望非常高兴,他也非常清楚。顾维钧不是普通的外交官。在中国总统眼里,这个人是外交界的一个后起之秀。而且,他还是外务总长唐绍仪的女婿。无论是地位还是才干。在中国的外交界中都是相当有优势的小这样一个人的保证绝对是很有信誉的。
作为一介小日本元老政客,西园寺公望一直在注视着中国的一举一动。中国利用南洋战争轻松击败荷兰,并以此一跃而成为东亚地区一个。举足轻重的重要国家。这本身已经让西园寺公望非常佩服了,而之后中国紧接着进行的对俄干涉行动更让西园寺公望震惊不已,通过一份《塔夫利达一一西总布条约》,中国不仅收回了一部分丢失的领土,而且还借助中亚地区的混乱局势进一步取得了在中亚的战略优势,这简直让西园寺公望惊骇莫名,也使日本政府内部生了一场激烈的争论。围绕着日本今后应该何去何从的话题,日本政府进行了认真的讨论,最后得出的结论让西园寺公望非常失望,因为日本政府中的多数人认为,既然欧洲战争已经结束,那么。日本已经失去了利用世界混乱局势浑水摸鱼的最佳时机,现在,日本能够保住现有利益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所以,日本政府给西园寺公望的刮令就是,“吃进去的东西不能再交给别人”既然东亚大陆已经崛起了一个新的庞然大物,那么,日本将不得不把东南亚和太平洋地区的利益看作是日本生死存亡的关键利益。如果这里的利益不能保住的话,那么。日本将迅衰落。
现在,与中国一样,日本正面临着工业的全面萧条,以及随之而来的种种社会矛盾和动荡,在这种情况之下,日本唯一能够走的路就是继续向海外移民,如同中国那样,将那些被从工业部门和商业部门排挤出去的劳动力转移到别的部门去。中国可以将国民转移到中亚地区。而日本显然只能将国民转移到东南亚和太平洋地区。
日本占领的新几内亚岛东部地区面积过七万平方公里,几乎是台湾岛的两倍,面对殖民地的诱惑小没有哪个日本政客可以保持矜持。日本国民也不可能保持冷静,西园寺公望一点也不怀疑,如果日本政府将那片地区放弃的话,日本国内的激进分子肯定会掀起一场谁也不知道结局的运动,这对于日本的利益显然是不利的。所以,无论如何也必须将澳大利亚的那份提案否决,但是考虑到专门委员会里欧州势力占据绝对优势,那么,就有必要取得中国的支持,即使最终提案被强行通过。但是只要中国站出来支持日本。那么日本也可以不必理会澳大利亚的叫嚣,实在不行的话,一场日澳战争也未尝不可,前提是英国不会给予澳大利亚有力支持。
之所以强调邀请中国代表团加入专门委员会的第二次会议讨论。西园寺公望就是为了让各国看到中国政府的立场,使各国尤其是英国、法国看到亚洲的团结。而且。如果中国政府不反对的话,西园寺公望甚至还打算拉上不相关的兰芳、浩罕、布哈拉这三个国家,一同制造“亚洲团结”的气氛,毕竟,这三个国家现在实际上处于中国的控制之下。对于中国政府的要求是不敢违抗的。
在得到了顾维钧的个人保证之后。西园寺公望带着希望而去离开了旅馆,而顾维钧则在这个日本政府前相离开之后迅向国内拍了一封密电,将此次会晤的详情向中国外务部汇报,同时提出了他的一个想法。
拍完电报之后。拿着电报底稿,顾维钧突然想起了离开国内之前唐绍仪对他说过的那些话,确实小他在巴黎并不是来享受悠闲的。他是战士,一个不拿枪的战士,而战场就是凡尔宫的会议桌,敌人就是那些不甘心退出远东政治舞台的老牌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