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的余辉中,城市里的紧张气氛进一步得到加强,天还云。那路灯就亮了,这是必要的措施,目的就是为了最大限度的避免城市居民的恐慌情绪,并方便巡逻队监视道路和路口的情况。
作为这座城市的政治中心,同时也作为这个国家的最高权力中心,现在的总统府已是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内务部的士兵们全副武装,荷枪实弹,就连守卫在附近街道上的警察也是严阵以待,至于总统府卫队,更是如临大敌,在总统府门前的街垒上架起了机关枪。
与此同时,这民国的大总统黎元洪也在总统办公室里焦虑的等待着一个电话,这个电话应该从内务部打过来。内容正是城里各处布防情况的报告,以及事态的发展,为此负责的就是内务总长陆建章本人,实际上,现在的北京城防务基本上就是由陆建章这个内务总长负责,至于国防军部队,目前尚未接到大举调动的命令,虽然黎元洪确实有这个权力,而且国防部和总参谋部也已表态将幕危急关头协助总统截乱。
国防军,顾名思义,那是用来收拾外部敌人的,至于内部的敌人,交由内务部就足够了,只有当内务部也弹压不住的时候,才会轮到国防军上,不过真到了那时候,恐怕黎元洪也没有必要继续呆在这间菱形办公室里了。
这办公室当初还是黎元洪接任总统之后才新建起来的,距离那座统帅堂的旧址不远,站在这间菱形的总统办公室里,可以很轻松的看见那座已经成为总统府卫队宿舍的统帅堂,自从政结束之后,统帅堂似乎也就结束了它的历史使命,退出了政治舞台,然后,才轮到黎元洪这位民选总统行使宪法赋予的神圣权力,统御这数万万国民,指导国家前进的方向。
不过现在看来,如果黎元洪处理不好眼前的这个局面的话,那么,或许用不了多久,统帅堂又将扮演起权力中心的角色,对于这一点。黎元洪毫不怀疑,而且他也相信,只要统帅堂不拆,这民选总统就始终无法摆脱那个巨大而压抑的阴影。
从前天起,第一列满载退伍军人的火车就驶进了火车站,那些退伍军人都是来请愿的,向黎元洪大总统请愿,而到现在为止,根据内务部最保守的估计,已经有至少五万名退伍军人蜂拥到畿辅周遍,如果再加上他们的家眷的话,这个数字还将增加几倍,只要黎元洪一天不解决这些退伍军人和家眷的生计问题,那么,这畿辅的乱相就会继续下去,直到黎元洪下台,或者下达武力镇压的命令。
黎元洪现在还不敢下达武力镇压的命令,他很清楚,只要这个命令一下达,那么他将永远退出政界,别说做总统了,就是做议员也不可能了,因为名声臭了,因为他的镇压命令是针对那些曾经为国效力沙场的军人的,而一旦失去军队的效忠,所谓“总统”不过就是一具木偶罢了。
说句心里话,黎元洪是非常想寻求总统连任的,在这间菱形办公室里他已工作了四年时间,他已经痴迷于这个工作了,这种统御数万万国民的感觉实在是美妙,国家的大政方针由他最终拍板决定,国家的对外政策由他直接主导,就连军队高级将领的任免,黎元洪也是可以插手过问的,这些就是总统的权力,更是黎元洪实现人生价值和理想的主要手段。
当初刚刚被选为正式大总统的时候,黎元洪还一度担心会成为赵北捏在手里的一个傀儡,但是后来他却惊讶的发现,赵北好象是真心实意的要下野,而且在下野之后,赵北也几乎没有主动过问过总统府的事情,一切总统公务都由黎元洪和他的幕僚班子处理,内阁也真正的拥有了权力,这种种迹象都表明,赵北或许真是那传说中的“圣人”
不过黎元洪对“圣人”这种生物的存在一直持怀疑立场,他始终认为人都有私心和私利,没有私心和私利的人恐怕早就在残酷的社会竞争中被淘汰出局了,剩下的人都是自私自利的人,不可能存在什么无欲无求的圣人,这种生物只存在于儒家学说的理想或者幻想中。
也正因此,黎元洪总觉得心中有些忐忑,自从接任总统职务之后,他一直在谨慎的处理着与赵北之间的关系。在当总统的头一年里。他每隔几天总要派人去一趟西山宅庐。将工作简报呈给赵北过目,同时询问赵北的意见,不过每次赵北的回答都是“很好黎宋卿办事我放心”之类的话,从来都没有否决过黎元洪的决定,眼见赵北好象真的打算远离政界,黎元洪这才放下心来,以后也减少了派员去西山宅庐的次数,开始乾纲独断的履行总统职责。
说起那段风光日子,黎元洪总是很得意,上头没有人牵制,底下没有人捣乱,他的这个总统做得是逍遥自在。比起美国总统来,更显自由,因为国会没有美国国会那么强硬,其实想想也就明白了,遭到“狂人总统”压制多年的国会肯定不可能立刻行使起宪法赋予的全部权力,人都是有那么一点惰性的,由人组成的国会也是有那么一点惰性,对于总统的权威,国会的许多议员有一种本能的敬畏,而这种敬畏是延续自政时代的。
不过好日子没过太长时间,当呕,年那场爆发于美国的世界经济大萧条蔓延到国内金融市场和工业市场之后。黎元洪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从那时起,软弱的国会突然变得强硬起来,那些在股票和期货市场输红了眼的国会议员们纷纷向黎元洪大总统发起攻击,要他为这场经济危机负责,要他制订出符合议员利益的新的经济政策。
直到那时,黎元洪才突然醒悟过来,“圣人”果然凡你一的。有的只是聪明的人而相比聪明的赵大总统,黎疼讥肌多少显得有些愚蠢了。至少也是迟钝,在这样一个风口浪尖上做总统,这简直就是在给别人垫背么,偏偏当初还是黎元洪自己乐意的,却也怨不得旁人。
既然经济危机的惊涛骇浪已经冲上了远东的海岸,那么再分析当年赵北主动退位的真实原因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率领这个国家走出这场经济危机,黎元洪知道自己的能耐,这个时候,他没敢自大,于是老老实实的去找在西山“隐居”的赵大总统,请他帮忙,给个意见,或者给个计划。
赵北到也干脆,立刻拿出一份经济振兴计划,条理清楚,大气磅礴,让人看了不得不击节叫好,黎元洪也叫了好,并立即在国会里公布了这份由终身参议员赵北规划的经济振兴计划,之所以没敢在这份计划书上署上黎元洪自己的名字,倒不是黎元洪谦虚,而是他担心又上一回当。吃一堑长一智,当年选总统的时候太大意,现在,这份经济振兴计划又是“赵圣人”制订的,黎元洪当然要谨慎再谨慎了,万一有效果,这里头也有他的一份苦劳,如果没有效果,或者使经济局面变得更加糟糕,那么,这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的人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