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晓张大眼睛,“真的?可是我不是法律专业的,跟刚毕业的小姑娘比起来,年龄也不小了,法院这个名字一看就很专业,我什么都不会干,证虽然考来了,但我看看还是啥也不懂。”
女人温和地笑笑,“没事的,就像我刚刚说的,有很多非业务性的工作啊,还有些岗位不会都限法律专业的,到时候公告出来你可以看看,像我呆的基层的法院,有的就是很稀碎的工作,又杂又烦,也不是说没有专业的,但人都是可以成长的,你都是能考过法律职业资格证的人,怕什么,这几年随着我们省的法制化建设的需要,也放宽了对于有些岗位入门的限制,我看好你,至于待遇嘛……。”
她抬头往远处的虚空处看了看,“你看我们白天上班,晚上守在小区门口,三班倒,辛苦吧,但是你知道的吧,疫情一来,不知道多少人被困着收入下降,行业受影响,所以待遇我觉得还是可以的,至少很稳定,妹子,你要是来充实咱们的法制建设队伍的话,我很欢迎啊。”
林春晓仿佛被鼓励到了,“谢谢,我回去看看往年的报考公告,不早了,我这就先回去了,这会儿觉得有点冷了,姐,再见啊。”
“再见。”女人举了举手上的袋子,“谢谢妹子。”
走远一些了,林春晓才回头看向那个女人所在的位置,女人打开了袋子,取出了酸奶在喝。
紧张的肩膀松了下来,这么一搭讪仿佛就又走出了一步,原来我也是可以和陌生人打交道的,她想。
疫情初起,江城这边管控就一直很严格,有什么小的疫情及时扑灭,对于大多数普通人来说,生活可能受了一些影响,但至少还是正常的。
不免又想到陶然,不知道他有没有饿着,不知道现在的他结束一天的工作了没有。
此时此刻,林春晓无比地想念陶然。
陶然每天穿着防护服,戴着口罩,游走在医院的角角落落。
全身都裹在防护服里,透过护目镜看着走道里的病人,状态好的在嘻嘻哈哈地打电话,也有的在叫唤。
然而隔着薄薄的防护服,陶然感觉自己仿佛在另一个世界。
为了减少感染的概率,陶然每天就吃两顿饭,白天的时候几乎不喝水,只在晚上脱了衣服以后才疯狂补充水分。
陶然已经不像最初的时候那样疯狂地害怕了,也没有再频频想起林春晓了,现在想起两个人一起的时光,好像是做梦一样,过去那近三年的时间,只是自己流浪生涯间做的一个梦。
自己还是那个住在桥下面的,窝在那里的那个人。
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孤苦无依。
上班的时间很长,也很累,几乎是精疲力尽,不单单是体力的消耗,更多的是精神的消耗。几乎都没有开心的事情,每天进来的都是病人,长长的队伍,咳嗽地、发烧的、大吼大叫的、哭泣的……,没有人知道前头是什么,每个人都顶着当下的这一刻,熬一熬吧,过去了就好了。
过了一晚,第二天又是熬一熬吧,今天过去了就好。
陶然再怎么尽量回避不好的感觉,也没有能完全回避开来。
前面还活蹦乱跳的人,忽然就进了重症,没两天还是那个编号,但脸已经换了一个。
他尽量不去想疫情的任何事情,前景未知的感觉太难受了,不知道何时才能离开。
医院里做护工的,大都是四十岁上下的,文化水平中等,体力好,做得时间长了,熟门熟路的。
然而在疫情期间,仅仅一周多,就病倒了好几个,体力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