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2();
二瘸子得话,痛痛快快地卸了驴,一瘸一拐地把驴牵进驴圈,把车上的货物搬进库房,回过头,又去帮母亲把猪喂饱。
一等把家务活干完,老海怪媳妇就打开箱子,从中寻自己要找的东西。
这口箱子里,装的全是当初她从娘家带过来的嫁妆。这些年,因为老海怪舍不得给孩子添置新衣服,她只好用当初娘家陪嫁的衣料,给孩子们缝衣做鞋。
孩子们一天天长大了,如今她盛放嫁妆的箱子,也渐渐空了,今天她要取出的,是一块上好的黑底红花缠枝莲缎子,这是她最当意的一块衣料,早先想用它来做一身斜襟大褂,却一直没舍得。
看来今天派上了用场,她打算把这身衣料,当作见面礼,送给或许能成为她的亲家母的那个女人。
老海怪媳妇反复把这块衣料在手里掂了掂,最后一咬牙,找了块蓝底儿白花的包袱皮,包好,起身去做午饭了。
等把一家人的午饭做好,看看太阳已有三竿高,时候不早了,老海怪媳妇嘱咐二瘸子几句好好看家之类的常话,拎着包袱出了门。
在去三家子的路上,老海怪媳妇也没闲着,心里不住地猜想,见到于丽华爹妈时,会出现的种种情况,她又应当怎么应付,才不至于把事情搞砸,该说哪些话,怎么样说,才能劝得开老于家那两口子。
思滤间,到了三家子。
天已晌午,估摸于家人已经吃过了晌儿,老海怪媳妇向村里人问清老于家的方位,径直走了过去。
到了老于家门口,老海怪媳妇兀然有些局促,毕竟当妈的来替儿子求亲,是件不大容易开口的事,这事真要是能够做成,也算是一俊遮百丑了,人面儿上也还能说得过去,万一要是不成,这事传扬出去,那得丢多大的人呀?往后怎么在人面前抬头?
可话又说回来了,这事,自己要是不亲自去说,谁又能替她去把话说透呢?万一两个孩子,真的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到了那时,上哪儿去买后悔药呀?
想到这里,老海怪媳妇给自己壮了壮胆,走上前去,敲响了老于家的大门。
街门响过一会儿,一个姑娘出来开门。
姑娘见了老海怪媳妇,疑惑地问了声,“你是……”
老海怪媳妇刚打量了姑娘一眼,心里立时返忧作喜,真 个看了个满眼,老海怪媳妇猜测,这应该就是和自己儿子相好的那个叫于丽华的姑娘了。因为老三曾告诉母亲,说老于家只有于丽华一个闺女。
于丽华今天,穿了件紫绿相间的方格斜襟褂,越发衬得面色白嫩,两眉修长,双目清纯,顾盼间,流露出些许戚楚;恍惚间,又隐含着几丝坚毅。
只看过这一眼,老海怪媳妇就有种睡里梦里的幻觉,仿佛这姑娘,正是她梦想中的儿媳妇,便禁不住多看了姑娘两眼。
直到于家姑娘看着她有些发愣,老海怪媳妇才觉出,自己有些失态了,赶紧笑了笑,跟姑娘说道,“俺是吴家沟老吴家的,是吴福耀他妈。俺想和倷妈唠唠嗑儿,倷妈在家吗?”
于丽华听了,似乎也明白了一切,脸上立时泛起红色,眼里露出些许惊讶,似喜还羞,微笑了一下,开口说道,“是吴婶呀,俺妈在家,请进来吧。”
说罢,闪身让老海怪媳妇进院。
于丽华回身把街门关上,领着客人往上房走去,随口问了一声,“吴婶吃晌了吗?”
“吃了,”老海怪媳妇撒谎道,“俺在家吃了晌,才来的。倷妈吃了吗?“
“刚吃过呢,”于丽华说,“正在炕上歇着呢。”
说着,领着老海怪媳妇上了台阶,到了上屋,拉开门,冲着屋里喊了一声,“妈!家里来客人啦!”
说完,把老海怪媳妇领进里屋。
于家老两口儿,每日午饭后,都要躺在炕上歇个晌儿,这会儿正在炕上眯着,听女儿喊道“家里来客了”,惊得老两口儿一骨碌从炕上爬起,眯瞪着眼睛,往门边望着。
见一个中年女人,笑吟吟地走到炕前,老两口心里便犯了嘀咕,心想这女人,从来没见过面,这不认不识的,怎么会像老熟人似的,冲着他们两口子笑呢?
于家两口子,眨巴了一会儿眼睛,在记忆里搜索这个女人,想了一会儿,还是记不起这女人是谁。
老两口儿本指望女儿能替他们介绍一下,不承想,女儿只把这女人领进屋里,就害羞地转头跑了出去了。
正当于家两口子犹疑之间,这女人自己开了口,说道,“俺是吴家沟老吴家的,今儿个来,想和大哥大嫂说点事儿呢。”
一提到吴家沟老吴家,于家两口子心里咯噔一下,立时存了警觉,也差不多猜出了,这个女人是谁,她来的用意是什么?
于家两口子在炕上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稳了稳神儿,于家的女主人缓过神儿来,本想立时就拉下脸来,不待这吴家的女人挑明来意,就硬生生地一口回绝了她,赶她出门。
只是当于家女让人看见这老吴家的女人手里,还拎着包裹,估计是带给她的见面礼,便临时改了主意,不软不硬地说了句,“上炕坐吧。”老海怪媳妇得了话,也不客气,跪到炕沿上,两脚重叠,用用鞋面蹭净鞋底儿,随后盘坐到炕上,和于家两口子说话。
老海怪媳原本想和于家两口子,先寒暄几句,而后再寻个机会,切入正题。
见于家两口子脸上明显露出戒备,轻易不肯和她搭腔,老海怪媳妇就撇开闲话,直入主题,和于家两口子说起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