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颜手捧紫璃藤,轻轻叩响了严府厨房的门扉。
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眉头紧锁地审视着药炉中的药材。
宋知颜将紫璃藤递到老者手中,轻声道:“大夫,这便是紫璃藤,还望您能尽快为礼墨配药,医治他脸上的伤痕。”
老者接过紫璃藤,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他端详起来,手指轻轻摩挲着藤条。
果然是上好的药材!
他点了点头,对宋知颜说:“宋小姐放心,有了这紫璃藤,严少爷脸上的伤便能早些时候痊愈。”
“有劳。还望您不要告知严礼墨我曾经来过。”
宋知颜微微颔首,然后和侍女春杏像来时那样,静悄悄地离开严府。
春杏不明白自家小姐为什么不说出来,她忍不住问了出来。
宋知颜笑笑:“做好事不必需要让人得知。”
那是不可能的!
做事就是要给人看的,如果无人知晓,那还有什么做的必要!
从表面上看,她悄然来到严府,未曾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然而,严府中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小厮,早已将府中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春杏恍然大悟地点头,接着问出了下一个疑惑:“那小姐,你怎么确定知府夫人一定会给我们紫璃藤?”
“当然是因为景小姐啊。走吧。”宋知颜嘴角轻轻上扬,漾起一抹浅笑。
芴州人人皆知景秋蝶爱慕严礼墨,知府夫人又极为疼爱景秋蝶这个故友的女儿,爱屋及乌,怎么可能拒绝她提出的要求。
呵。那只妖逃得还挺快。
幸好她有先见之明,在寄信的时候附上了宋悦笙的画像,到时候无论逃到哪里,宣武山的捉妖道士都不会放过她。
七夕快到了,她还是想想如何安排吧。
七夕是芴州年轻男女最为期盼的日子,除去不准与外族通婚的神族,其他族的族民都会在当夜寻求良缘,不论对方是人、妖还是鬼。
当夜,半空星辰闪烁,人间烛火通明。
街道上,身着各式华服的女子手持花灯,娇羞地与心仪的人并肩而走。
今夜没有规矩束缚,没有人、妖、神、鬼的身份区别,只有渴望觅得良人的年轻男女。
但,这种平等和谐只存在芴州城,离开芴州,四族在今夜依然是战斗不休,烧杀掠夺。
距离芴州几千里外的一处河边,一匹黑色的骏马正低头饮水。而在它身旁,一位身着绿萝裙的姑娘正悠闲地躺着,眼眸中透露着几分冷漠与疏离。
「悦姐,往前不远就有一个村子。今天是小世界里的七夕,你不打算去玩一会儿?」
「不去了,去极北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宋悦笙抬起手,挡在自己的额头上,眼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自嘲。
她高估了自己,以凭借在剧组短暂学习的骑马技巧,便能在这个小世界里游刃有余地驾驭那些高大威猛的马匹。
结果……
唉。
如果不是仗着自己是妖,会点儿法术,根本不能轻松稳住这匹马。
“这里就是人界最繁华的芴州?看着也太荒凉了。”忽然,远处传来一道轻蔑的女声。
宋悦笙立刻警惕起来。
“当然荒凉啊,这里根本不是芴州。话说回来,司命星君,你怎么还能走错路?”
“这里不是芴州?可是……”
“别可是了,我们偷偷下凡,时辰有限,赶紧随我一起去芴州。”
随着声音落下,两道白色的光划过天际,往芴州的方向飞去。
宋悦笙垂下眼睑,掩去眸中复杂的情绪。
当前的剧情已偏离了原本的轨道,竟然还会出现司命与瑶光仙子前往芴州助攻君钰历劫的情节。
所幸这一情节对她的任务而言,没有任何影响。
她回过神,用灵力在周围设好防护,便放心地继续休息。
与此同时,芴州西郊。
一只身受重伤的狮子妖,躺在凌乱的树枝之间,双目狠狠地盯着眼前的捉妖道士。
“在人族的七夕与除夕当日,神族和捉妖道士都不能来芴州捉妖,这是两百年来的习俗。你……你竟敢打破这数百年的平衡!”狮子妖的声音嘶哑而颤抖,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的最后一丝力气。
“芴州之所以能保持安宁,全赖这习俗的庇护。你今日杀我,便是将这平衡打破,难道你不怕芴州像其他州城一样一日不得安宁吗?”
君钰冷冷地注视着狮子妖:“芴州有你这样浑水摸鱼的妖到处作乱,人才会越来越少。”
这些妖物仗着习俗到芴州作乱,弑杀手无寸铁的百姓。
他若放过他们,就枉顾宣武山对他的教诲。
说完,君钰抬手念诀,一道炽热的火焰瞬间从他的指尖喷薄而出,如同一条火龙般缠绕在狮子妖的身上。不过一瞬,狮子妖没了呼吸。
“谁?出来!”
君钰的声音如冰刀般冷冽。
他一挥手,指尖的火焰便如流星般划破黑暗,直扑向旁边的一棵高大的树木。
就在那火焰即将触及树身的刹那,一道略显慌张的声音从树后传来:"君公子,请手下留情,是我,宋知颜!"
夜色下,宋知颜的身影从树后缓缓走出,脸上带着几分尴尬与歉意,仿佛在为自己的冒失行为向君钰道歉。
“你看到了?”
君钰的神色不耐。
人族对妖物知之甚少,所以宣武山规定,每位弟子下山除妖时,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让百姓知道妖的存在,以免他们生活在无尽的恐惧之中。
他不知道宋知颜的性子,万一她到处乱说……
宋知颜微微屈身,朝他拱手行礼:“君公子放心,我曾经被一位游方的道长所教,略通一些捉妖术,也知道有些话不能乱说。”
当察觉到他转身离去的动作,宋知颜急忙开口挽留:“今夜妖族横行,君公子,不如我们一起捉妖,保护芴州的百姓?”
“不必!”
君钰冷淡地回应,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然,宋知颜好像对他用了定位的法术,无论他去哪儿,都会碰见她。
君钰停下脚步,冷冷盯着与他半步远的宋知颜:“再跟着我,我杀了你。”
宋知颜的眼眶含泪,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和委屈:“我……我只是……”君钰的眉头紧锁。
他太烦看到这张脸了,总让他幻视那个不知好歹的宋悦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