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梅仙鼻子一哼,笑道:“师叔这是什么话,那留夷妙人不过是个贱妇,与师叔八竿子打不着。再说我凛梅仙哪句话得罪她了?她既干得出,我还说不得了?话说回来,我与师姐的确同阴魔好过几日,那也是形势所逼罢了。我自问不如师叔,与弟子合体双修,也做得那么正大光明,坦坦荡荡。这才叫我佩服哩。”
悬空道人眼窜怒火,阳魔却摇头示意他莫要小事化大,随即对凛梅仙说:“我与悬空道人合体双修是为精进正法灵心咒,又不为淫念色欲,自然坦荡。”
阳魔话音未落,玉面判官印堂处突然青辉勃然。他将虎界方自右掌劳宫穴释出,随即张开耳朵,双目紧闭,屏息凝神。不过半盏茶功夫,他大喝一声:“不好,他们竟绕向南面了。”
凛梅仙问:“好端端的,他们为何舍近求远?”
玉面判官起身,踱至阳魔和悬空道人跟前,道:“我也觉得奇怪。为何平白无故,在哀牢山东侧竟会出现方圆数十里的瘴气了。”
悬空道人说:“哀牢山本来雾瘴甚重,在其东侧林地出现瘴气也没什么奇怪的。”玉面判官冷笑着,并不理会悬空道人,却对阳魔道:“若是寻常雾瘴也罢了,只怕是师叔门下的五净烟虹瘴,那才是怪事哩。”
阳魔瞥向悬空道人,对玉面判官说:“不错,那五净烟虹瘴是我布下的。”
玉面判官道:“这更奇怪了。我们自奉天魔师伯之命前往哀牢山一带,及至东退此地,师叔与我可以说是寸步不离。倒是悬空道人,中途说他神蝶锥似有异样,要去一探究竟,离了三个时辰,回来只说是林中一丛百年怪藤如何罡炁蓬勃,叫他神蝶锥不安。悬空道人,莫要忘了,我的虎界方乃灵石所炼,除了长于寻物窥私,论御敌之法并不比你的神蝶锥逊色,怎么那怪藤罡炁蓬勃,单叫你的神蝶锥生出异样,我的虎界方却无任何异动呢?”
阳魔抢道:“这也没什么稀罕的。悬空道人出身仙门,他的神蝶锥乃以南海神蝶炼化而成,那南海百幻神蝶本为仙门灵物,炼作我们魔界法器,自有它先天的优势。你的虎界方自然法威卓绝,单在这一层吃亏,便不怪它略逊神蝶锥了。”
玉面判官一时目光发寒,盯着阳魔,说:“无论如何,那些人已向南方绕行,我们也只可同他们硬抢了。师叔,别怪我没提醒你,那天禄三仙虽只是仙门俗修弟子,各个都不简单。更不要说那岛主野心勃勃,自承继闲云大师衣钵,便一心钻研《虹贯九霄》,只等时机到来,复其剑谱法门。况且,仙界至宝奇龙砚也在天禄岛上,现下对我们虽不构成威胁,可是那岛主毕竟是玄凰圣君的徒孙,奇龙砚的秘密,他不会不知道。万一叫他恢复奇龙砚的灵须,点其仙窍,那便大事不妙了。天魔师伯和我师父早算出这两年仙道式微,魔道中兴,神君有望重见天日。上次星劫我们棋差一招,明年便是我们的大好时机。若这次我们失手,叫那天禄岛主当真光复《虹贯九霄》,师叔,这其中罪责你我可担当不起。”
阳魔道:“你也莫要说得这般严重。就算此次我等失手,天魔和神魔当真怪罪我们,我倒要问他们子丑寅卯了。且不说顾乘风一众有常朝云襄助,常朝云乃天魔徒孙,我若疑心天魔指使徒孙勾结仙门弟子,他也未必有证据洗清嫌疑。便是天魔拿得出自证清白的铁证,他敢怪我,我竟要问他了:既然兹事体大,他为何不亲自出马?口口声声为魔界鞠躬尽瘁,实则一门心思只图私利,我倒要看看他如何降罪于我。”
阳魔言尽于此,玉面判官只撇嘴一笑,不再与她争执。六魔这便将那三处瘴法撤下,节省不少真元,随即在虎界方的引领下朝顾乘风一众追赶。
顾乘风炼鸠尤神剑为鹏鸟,一众人都栖在鸟背上,飞于千米之高。方才顾乘风猜出布下雾瘴的不是别个,正是悬空道人,略作推算,继而猜到悬空道人此举是为了提醒他们前方有毒瘴。也正因如此,他才同不言师太商量,绕南向而行。
本来绕道而行,大家都以为纵使魔界中人再神通广大,也不会追来了。谁料飞至彭泽西南向六百余里,那鹏鸟忽然翅羽紧竖,浑身发抖,差点将常朝云和无念子颠下身去。顾乘风闭目凝心,再朝斜后向眺去,大喝一声:“不好,有人追来了。”
不言师太闭目,行天眼指诀,也朝后边眺去,道:“来者遁火而行,追得极快,恐怕不是寻常小妖。”
顾乘风只说“大家坐稳了”,随即行七宝骞林指诀,由手印释出七彩流光,将身下鹏鸟围裹起来。这鹏鸟好似发了疯,扯起颈子尖叫一声,这便一头扎入高空的云朵,比方才不知快了多少。单这一声啸叫已法威了得,将玉面判官一众震得头晕目眩。
凛梅仙问玉面判官:“你可知才将这啸声,是何法门?”
玉面判官道:“哪里是什么法门,那重明观大弟子在哀牢山收了鸠尤神剑。方才那声浪乃鸠尤神剑所放。”
“鸠尤神剑乃仙界万宝之宗,匿身已近千年,想不到竟叫一个臭小子给收服了。”阳魔叹道,“可见仙门气数未尽。”
玉面判官道:“师叔何必灭自家威风,长他人志气。那小子道行不足百年,纵然仙根奇绝,法力到底薄弱,拿了鸠尤神剑也未必有多大本事。我竟不信,凭他们几人,能逃出我们的手掌心。”
玉面判官毕竟道行深、经验足,那鸠尤神剑虽法威绝顶,顾乘风才将其收服,并不能令其威力尽发,况且顾乘风自己法力有限,驱驭神剑不可挥霍真元,于是双方在云间你追我赶,顾乘风一行终究落了下风,眼看要被玉面判官等人追上了。
不言师太本不信任常朝云和无念子,遇雾瘴之时对二妖已起疑心,此刻遭六魔追赶,自然确定了疑虑,趁二妖不备,以风雷神珠偷袭他们。
常朝云眼疾手快,化一道气盾,将神珠挡开,道:“师太要杀我们,大可正大光明些。到底曾是仙山正室,行偷袭之道,也不怕晚辈们耻笑?”
顾乘风驱驭鸠尤神剑,自然腾不出精力调停,只问一声:“师太这是何意?”
此刻鹏鸟急转,不言师太紧抓其背羽,道:“我们一路的行踪那些邪魔了如指掌,若不是他们二妖泄密,如何说得通?”
无念子道:“师太真真错怪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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