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良脑袋轰的一声:“雄阔,你、住口!”
雄阔冷笑一声道:“诸良,你快死之人,何必还管这个?知道刚才为何没人愿去救你?因为你是杀人魔,救了你可能就是在害自己,这说明这里的人还知道命是值钱的。”
对主将见死不救,那可是大忌,根据军法,这些的人都难辞其咎,都要受到严厉惩罚的,几个将领还在想办法如何抹过这个过错,却被雄阔挑明,一时脸色都变了。
诸良此时命在须臾,但终究不失理智,强撑着道:“他们只是没想到会想到我会被这少年杀了,不是不来施救……你们……不可……听他的话……”
诸良怕这群人听信了雄阔的话,真的投降,心里虽然恨透了他们,却不得不违心地为他们解释。
这真是人生最后时光里的最痛苦的事
——为杀自己的帮凶解释!
雄阔冷笑:“诸良,担心家小了是吗,既然知道自己有家小,为何一声令下就屠杀全城百姓,甚至要将婴幼儿抛刀花?所以,你的家小也会像千千万万被你屠杀的百姓一样被屠杀凌辱,你家的婴幼儿,也可能会被抛刀花的。”
诸良道:“你胡说,你胡说……”
雄阔道:“你身为虎口关主将,却丢失了城池,而且你不是死在军前,是死在府衙,按照东晋军法,满门连坐,男人奴役,女人进教坊,你如此骄横招恨,你家的女人进了教坊,多半是直送军营做慰安,跑不掉的。”
诸良吓得全身发抖。
雄阔的话,句句扎中他的心脏。
他尖叫道:“城池不会丢,丢了城池,不但我有罪,这里人人有罪。”
“他们只要投降了隋国,不就没罪了吗?”
诸良道:“胡说,虎口关还在我们手里,他们为何要投降隋国?”
“很简单,因为虎口关马上就要归还隋国了,投降是他们唯一的活路。”
“凭什么?就凭他一个受伤的黄毛小子?”
“当然不止。”“还有谁?”
“我!”
雄阔不紧不慢地说着,仿佛他就是一尊大神一般。
只不过,他的气质并没有出现什么改变,白白净净的一张脸,依然是谦恭的表情。
白白嫩嫩的一双手,依然只拿着一支毛笔。
这情形,有些诡计。
信的话,眼前的形势这么明朗。
六个执剑的将军在一边。
而另一个,是一个受伤战斗力大打折扣的外敌。
就算外加一个拿着笔的文书,还能怎样?
可是,不信的话,一个正常的人,应该不可能在形势这么一目了然的情况下,说出这么疯狂的话的。
将领李定道:“雄阔,你为何说出这种话来?”
雄阔道:“我,祖藉虎口关,隋国人氏,因国家孱弱,家乡沦陷,晋人残暴,大肆屠杀,一家十余口只剩父母忍辱偷生,生下我没几年,父惨死,母受辱身亡。家仇国恨,笔笔血账,各位,是该清算的时候了。”
将领们道:“原来是贱民哪……”
“贱民就要有贱民的觉悟,死就死呗,辱什么辱?那你这样一说,猪羊啊鸡啊狗啊,找谁算账去?”
“那么有志气,就不投胎在隋国或者生在贫贱之家。”
“对,投胎到了隋国或者贫贱之家,说明前世造了孽,这辈子只能用来还债,还想算什么账?”伍召道:“可是有人告诉我,弱国的人也是人,贫贱出身的人也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