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老们面面相觑,一时都没敢吱声。
倒是陆川提议道:“便叫府医来瞧瞧吧。”
他一派坦荡,一时怀疑过他的族老们反倒面有愧色。
“有心人做局,岂会叫府医查出什么。”云渠接话。
闻言,陆川叹道:“表妹虽懂医,却到底不及钻研数年的府医精通,且叫他先瞧瞧,再不济请太医也无妨,表妹还是莫要胡闹了。”
这话叫两个思想古板的族老皱起眉头,正欲开口叫云渠莫要插手,却听镇北侯道:“渠姐儿医术高明,连太后都赞不绝口,还能看不出一碗水的端倪?”他开口后,众人便都闭嘴了。
云渠则道:“哪用得什么高深医术,不过一碗冰水罢了。”
她话落,几个族老便如梦初醒,反应过来了:“对!对!冰水进血即凝,无论有无血脉之亲!”血进水就凝固,当然不可能相融了!
有人伸手进去试了试温度,随后轻吸一口气:“……还真是冷的!”
这回不必人吩咐,管家亲自去取了一碗水来,干干净净,温度也绝对正常。
镇北侯与陆岸又再度取了一滴血滴下。
众人屏住呼吸,在见到两血相融的一瞬,不由大喜,更有甚者朗声大笑,活像是自己儿子找回了似的,激动得不能自已。
陆氏内部没什么大矛盾,无论因情因利,他们都只有盼着嫡支越来越旺的份儿。
“峰回路转,峰回路转啊!!”
“怀默后继有人,天不亡他啊!!”
云渠虽知滴血验亲不靠谱,但看到他们开怀,她也由衷高兴。
镇北侯夫妻已经毫不掩饰喜色,将恍恍惚惚的陆岸抱在怀里,眼眶又红了些许,祝母则紧握着银铃的手,哽咽着声音不住地谢她,而后者似有些无措,忙给她擦着眼泪。
云渠偏头看了陆川一眼,一片欢喜声中,唯有他眼神暗下,他倒是想掩饰几分,脸上笑意十足,可眼神却怎么都藏不住。
前一刻还处于镇北侯夫妻皆病重,自己能独掌大权的春风得意之中,下一刻就看到真正的继承人回来,而他空占着嫡长子的名头,却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眼见他高楼起,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贴合如今情境,再合适不过。
欢喜过后,众人这才冷静了些许。
族老们一边嚷着立刻上族谱,一边叫镇北侯严惩那拿冰水的小厮。不过在上族谱时,三叔公有些尴尬地抬头看了陆川一眼:“这……川哥儿已记名为嫡长子,若岸哥儿再上族谱,便只能是嫡次子了……”
方才那冰水到底怎么回事,他们心中也有猜测,加之陆川近来行事张扬,还有陷害云渠的前科,族老们私心里是更偏向陆岸的,只记个嫡次子,到底觉得委屈了他,可族谱轻易不可改。
镇北侯声音平静地道:“川哥儿本就是怀默名正言顺的嫡长子。”
他态度分明,族老们便也不再犹豫了。
陆川一直紧握的手这才松了几分,而他手心里早已满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