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世。
楚国王室早早就已经得到消息,各路官员士兵被派到落梦泊,负责进行周边城镇凡人的转移。
务必保证在秘境真正开启前把周边五百里内所有凡人都撤走。
益德镇是落梦泊东岸边的一座临湖小镇,正是半夜,刚收到消息的镇长披着睡衣,手忙脚乱地开启城门,手持长戟、身披铁甲、跨着战马的士兵们就乌压压涌了进来,沿着大街小巷蝗虫一般分散开来。
紧接着,震耳欲聋且杂乱无章的敲门声击碎了小镇还未睡熟的梦,很快,哭声、碰撞声、打骂声一起爆发出来,合着深夜的冷空气盘旋在小镇上空久久不散。
随后,火光照亮黑夜,热气一团一团地上涌。
却感觉不到暖。
“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赶我们走?!”
“这是强闯民宅!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
“老子死也不走!老子一家在这生活了三辈,怎么能说走就走?”
“我只会打渔,离了湖水,我怎么养老婆孩子?!”
“我要见镇长老爷!我要报官!”
“爷爷!你们别打我爷爷!”
“官老爷您行行好,我这都马上入土的人了,实在走不动路了,不走成不成?”
“爹,娘,阿黄还在家里,没人在家它吃什么呢?我们不能带阿黄一起走么?”
“汪,汪汪……”
各种声音填充在一起,人世间百年的喜怒哀乐浓缩在这一夜。
益德镇镇长站在城门口,他往上数五六代都是益德镇的人,所以他考取功名后毅然选择了回老家,不说十分清明廉洁但也确实为家乡人民做了不少实事,对这片土地和不远处那片湖有着难以割舍的情感。
然而今日他却得以身作则,第一个拖家带口收拾好所有行礼,站在城门口以作表率。
他转身瞧着城里冲天的火光和万种人间事,低头抹着眼泪。
“哭什么哭?让你们走是让你们活命!天知道过两天那些修行者会把这打成什么样,还呆着不走?到时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身旁,负责转移益德镇的朝廷官员舒舒服服坐在临时搭建的棚子里,面前案板上摆着酒肉好菜,一边喝一边念叨:“害,镇长大人你可别怪我说话难听,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还有修行者要争秘境,都是咱拦不住的事。趁早配合朝廷的命令,上面高兴了说不定还每家赏点银子,不然的话……唉……”
镇长低声道:“我懂我懂……”
朝廷官员耸了耸肩,半躺着身子,眯眼在黑夜中遥望落梦泊的方向。
“这落梦泊,往后怕是见不着咯。”
镇长愣愣出神,低声喃喃:“修行者,修行者……”
城门外已经汇聚了越来越多的益德镇居民,这些人出了城门之后还得等待其他人,等到所有人都撤出来了,官兵们才会再统一把他们带往新的家园。
在此之前,他们还能最后看一看这座小镇。
“哥哥,我们为什么要离开呀?”
城外草地上,有一对兄妹。兄妹二人是益德镇里的孤儿,几年前父母外出不幸遇害,这些年全靠十八岁的哥哥在落梦泊打渔为生。
哥哥年轻力壮,皮肤黝黑,水性极好,在一片渔民中人缘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