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眸垂落。
她连眼底情绪都复杂而深浓,有种厉衍川无论如何都望不开的情绪。
直到头顶响起她微哑的嗓音。
“现在看不到。”
“每日,只能探视一次。”
顿了顿,姜晚垂眸望他,与他笔直对视,“其实,你知道夏柔跑出来的事情,对吗?”
空气微寂。
如深秋落叶。
很淡很淡的思绪,尽都化在冷风里。
厉衍川眉结微凝,俊脸上浓到化不开的怅惘,终于涩然扯开了唇。“你……都知道了。”
“是我、轻看了她。”他抬起头望见姜晚脸上晦涩不明的情绪,眼神终于比刚才更幽暗了一些。
再开口,嗓音嘶哑得不像话。
“抱歉……是我意料之外的事,不曾想夏柔一直柔柔弱弱的形象,会做出那种不要命的事。我以为,她更应该躲在角落里,做一只阴沟里的老鼠……”
“你以为?”姜晚嗤了一声,眼圈莫名泛红。
她如今只觉得可笑。
“从来都是你以为!七年前、四年前,现在,厉衍川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自负!凭着你自己的判断,放任她出来之后,不提前告诉我,差点害了两条人命!”
姜晚勾开唇笑。
“对,你永远那么自信。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夏柔柔弱?哈?你竟然,到现在还以为夏柔柔弱!!!这两年你怎么折腾她的,你动了她的脸,又毁了她所有希望,她当然要报复你!”
“人既至云端,跌落谷底的滋味便生不如死!”
“夏柔接受不了,换做任何人,都接受不了!!\"
事情发生已经过去那么多天,她一直憋着的那股气,心里闷胀的感觉一直持续到今天……
直到看见厉衍川轻描淡写的那张脸。
姜晚终于意识到。
他们对待山山从来就不同……
“山山是我的命,厉衍川你从来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我事无巨细,舍不得他受一丁点伤,一点意外都不敢有。”
“可你却这么大胆,让他冒险,哪怕极低极低的概率,任何可能威胁到山山的情况,我都绝不允许!因为我是他的妈妈,我深爱他。”姜晚眼睛通红。
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揪着,一下子让人喘不过气来似的。
她不敢去想,若是那日林美芳没有出现,若是自己扑过去的动作更晚一些,现在山山是不是已经——
“两回了!”
四下气息森冷,姜晚眼眶的热泪却“啪嗒”一下掉落在地。
她用力捏紧了手掌,扬起的脸嘲讽,硬生生将眼泪收了回去。
“厉衍川,你又一次将山山陷于危险境地——两回了!”
厉衍川说不出话。
她的每一个字,都如同巨石重重砸在他心脏上,无法呼吸,也不能呼吸……
男人薄唇掀了掀,试图要说什么,可在扬起眸对上姜晚凄楚疏离的目光时,他终于、彻底地丧失了勇气。
姜晚已经离开病房,背落在夕阳下。
纤长,孤冷。
“你不配当山山的爸爸。”
空气里飘落的几个字,如并列齐行的子弹,正中靶心。
他捂着胸口,疼的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