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妤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极暗。
她回身看见桌案上摆着晚膳,倒也不是没胃口,就只是不想顺沈戮的意罢了。
可想到白日里他对自己的逼迫,又不得不起了身子,下榻坐去桌案旁,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莲藕送进嘴里。
烛火燃到一半,她猜测这会儿已经是快要过了戌时,毕竟饭菜已经凉透,晓灵也许久没进来过,这个时间怕是已经回房歇息了。
容妤喝了半碗银耳羹,凉了的银耳粘稠软糯,别有一番滋味。
待撂下了筷子,容妤便坐起铜镜前梳了梳发,整日没有挽鬓,青丝还算顺滑,她随意地系上一条锦缎便准备回去床榻,不了门外传来哐当几声响,吓得她赶忙吹灭了桌案上的烛火。
可却为时已晚。
黑暗中,醉醺醺的沈戮扑进了她房里,浓重的酒气散在屋内,容妤厌恶地锁起眉头,又怕旁人瞧见,赶忙去关紧了房门。
沈戮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了一步,摸到床榻后,整个人仰躺上去,抬手唤她:“妤儿,你过来。”
他醉得再厉害,也还是知晓自己是进了她的房。
容妤一直以为他白日说过的那句“今夜不会来”是真的,亦不知他怎又改了主意。
可想着他已经醉了,不理他的话,他很快会睡下,她就算在一旁的小竹床上委屈一晚也无妨。
谁知他忽然大喊一声道:“妤儿!”
容妤吓坏了,担心他会把那个姜嬷嬷喊来,便赶忙走去了他跟前,低骂一句:“你发什么酒疯?”
沈戮抬手拽住她手腕,将她一把揽入怀里。
容妤僵直了整个身子,试着挣了挣,他双臂纹丝不动,抱她抱得紧,但就是抱着而已。
他这会儿近乎烂醉如泥,料想他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容妤顺势躺在他胸口,听着他心跳如鼓。
以及,嗅到他身上一股极为香甜的味道。像是女子的胭脂香粉味儿。
沈戮恰时开了口,含糊不清道:“从父皇寝宫离开后,我去了柳丞府上。”
容妤不知他为何会主动与她说起这事,但也好像是他第一次与她谈论他自己的事情。
“柳心珠的那些个兄长都不算省油的灯,无论是嫡出的柳朝还是庶出的柳羡,个个都想着往上爬……”沈戮闭着眼,低叹道:“但他们都握着朝堂权势,对我有利。”
容妤一言不发,心里暗暗想道:与我说这些也是没有用的,无论你是娶柳家的心珠还是娶王家的玉珠,都同我无关。
“不过,你放心。”沈戮手掌在容妤的背上游走、轻抚,“即便她进了东宫,也碍不到你。我不会让你扰你的,你只管在东宫生了孩子,一辈子与我一起……”
容妤垂下眼,她没理会他这话,想要起身时,他越发收紧了手臂,将头埋在她脖颈之间,语气中竟有几分恳求之意,“妤儿,就安静的陪我一会儿,让我抱着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