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鸟鸣声,似是凤头鹀。初春时节,连风都是柔情似水的。
那风吹进了容妤的梦里,那梦是她的豆蔻年华之龄。
她听见有人唤她的名字,转头去看,正是下了早朝归来的父亲。
也许是多久不见,容妤只觉那日的父亲格外英俊高大,她内心喜悦,飞快地跑去父亲身边,以撒娇的形式来传递心中想念。父亲却蹙眉,一把按住她的肩膀,严厉道:“可有乖乖刺绣?”
她取悦似的抓着父亲的手,语调里还未褪去女娃娃家才有的奶音,嘻嘻笑着:“父亲难得回来一次,不要总是让妤儿学女红了,父亲今日陪妤儿抓蝴蝶嘛!”
俊逸却严肃的男子难掩怒色,视线更是落在容妤戴在头上的花环上,他忽地将花环粗鲁扯掉,数落起容妤:“你是日后要成为东宫太子妃的女子,怎能随意将这种野花系在头上?妤儿,你不仅仅要苦练女红,还要饱读诗书,太子妃的位置不是那么好坐的,要想一生顺遂,就要比寻常女子都要格外努力,有朝一日,你也许会成为皇后的!”
但是……即便是野花……
“野花明明那么美……”年幼的容妤神情伤心,她下意识地要去拾起那地上碎掉的花环。
父亲一把扯过她,扔去旁处,怒斥道:“所有来路不明的东西,只会迷惑心智,野花虽美,不能长开,花是,人也是,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
她的身份……是让她不可以和其他女子一样开心就笑、难过就哭么?
只因她是要成为太子妃的人。
只是这样。
可仍旧有人如此夸赞过她——
“妤儿舞弄宝剑时很好看,娇媚可人时,也很好看。野花艳丽,适合你的姿容。”
“七郎……”容妤缓缓睁开双眼,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那残留在梦里的少年沈七郎的身影。
但手掌停留在的,是如今的沈戮的脸颊上。
容妤一时恍惚,她像是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怔怔地望着面前的人。
沈戮正单手撑着头凝望她,当她的细手轻触在他脸上时,他轻轻地将其握在掌心,凑在唇边吻了吻,低声问她:“睡得如何?”容妤没有回应,下意识地转头去看纱幔外头,想要知道这会儿是几时了。
“天还未大亮呢。”沈戮探手扳回她的脸,手指一路从她的眉眼抚到唇瓣,再勾住她的下巴,送到自己唇边,深情了吻上去。
唇齿交缠了一会儿,沈戮稍微放开她一些,说道:“你昨夜梦见了什么?说了许多梦话。”
容妤道:“倒是不记得了……”
“你喊了一声七郎。”沈戮的眼神里是毫不遮掩的情愫,“寡人知道的,你早都已经记起来了,只是你不愿说,寡人亦不想逼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