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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不可以依赖我么?

3个月前 作者: 祁咕

傅屿川对皇位的最初执念,便仅是为了在危机四伏的皇宫中,能活下去。

后来,偶得机会,往南巡游,见过世道不公的腐天烂地,苦不堪言的黎民百姓,含冤而死的忠义之士,食不果腹的边境英雄。

再回巍峨庄肃的皇宫后,对皇位才多了一层大义的执念。

护国寺幽远的山间,静谧而又安宁,光倾下来,富裕川的脸庞,比冷雪还要白上几分。

宁知韫有些不知所措,凝视着他颓败清冷的侧脸,张了张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傅屿川扭头,冲他微微一笑,双唇苍白,眸中无光,麻木呆滞。

“若将来,王朝真改姓为宁,你登上皇位,继承大统,能念着你我今日夫妻之缘,放我自由与生便好。”

“这江山姓什么,将来是不是傅家的,对我来讲,都不重要。”

傅屿川伸手接住了片薄薄的雪花冰晶,握住了,再展掌看,却什么没有,水迹也很快被风干。

“我要天下真正安宁升平,朝政清正廉明,六部为首者两袖清风,廉洁奉公。”

“戍边将士能吃饱穿暖,朝廷能喂饱他们的马,强到异族不敢贸然出兵来犯。”

“谁能做到这些。”傅屿川将指尖的梅花碾烂,“谁就是个合格的君王。”

宁知韫沉默地看着他,单薄的身躯,双肩不算宽,年纪不过十九,却能清晰认知,自己身为皇子的责任。

他原本以为,皇宫之中的储君之争,不过是几个手足兄弟,为权势和利益而熏心,做着毫无意义地争斗。

今日听君一席话,宁知韫才豁然开朗。傅屿川有此觉悟,确实当得储君帝王。

大皇子生性宁和,为人太过优柔寡断,自主意识不够强,易听信他人谗言,当不得。

二皇子沉迷女色美酒,日夜泡在窑子里,当不得。三、四皇子文不精武不就,心性如孩童。

往下几位皇子中,均只愿做个闲散王爷,抱着荣发富贵了却此生的妄想。当下太子自我为先,心中没有黎民大义,若继皇位,便是下一个隋雍帝。王朝依旧腐败不堪,被奸佞贪官蛀成飘渺空壳。

宁知韫盯着他出了神,传言中的缚屿川身娇体弱,依太医所言,活不过二十,自然也当不得。

所有人都如此以为,宁知韫却在如此契机之下,简单地认识了那个不为人知的缚屿川。

难免心中顿时起敬,“方才所言是我胡诌,王爷莫要往心中去,本将不要这江山。”

傅屿川低眉垂眼,坦然地勾唇轻笑,“我知将军并非有谋逆之心。”

“只是我方才所言,句句发自肺腑,我知将军不愿信本王……”

“我信!”宁知韫抢话道,字字铿锵坚定,掷地有声,“若王爷能初心不改,我定助王爷登上帝位!”

他们目光始终在彼此身上,宁知韫缓缓后退,站在露天之下,任风雪拍打。

举起了右手,“我宁知韫在此起誓,忠于傅家,绝不谋反。”

傅屿川愣神好久,才拖着那具冷透了,又因为一句话温暖的躯壳,走到宁知韫面前。

冷雪寂寂中四目相接,说不清的情愫,在这个对视中暗自滋生,汹涌着将两人裹起来。成为一体。

宁知韫先忍不住笑了,漫不经心地率真道:“王爷,你要不佯装感动一下?”

寂静中忽然有了声音,傅屿川仿佛从束缚中挣脱,获得新生般,抓住了他举起的右手。

“王爷,您感动至极,也不必如此拽我……唔……王……”

宁知韫睁大双眼,那张清丽绝艳的脸庞放大在漆黑瞳孔之中,嘴角传来温软触感。

傅屿川闭着双眸,倾身向前,小心翼翼地吻住了他。

宁知韫愣了,仿佛已被冰封,冻成了一座不敢轻举妄动雕塑。落在嘴角的湿软,就像停在指尖的蜻蜓,仿佛不经意晃晃,蜻蜓会逃走消失在空中。

“你……”傅屿川没吻过人,双唇贴在他嘴角,伸出舌尖,谨小慎微地舔一下。

宁知韫爽了。脑袋麻了,手脚僵了,浑身跟过电似的,不知所措。

唇瓣相贴得严丝合缝,他勾起嘴角笑了,得意的,四肢是僵住了,身后却仿佛有条大尾巴,晃啊摇啊。

少年的唇瓣干燥,意外的柔软又温暖,傅屿川以双微凉的唇贴上,汲取了不属于自己的暖意。

他使尽浑身解数引诱他,哪曾想对方从始至终跟木头般,不为所动。

傅屿川气恼极了,因自己不会接吻而恼,又因对方不回应而怒。

二话不说,不给任何预兆,伸手一把将抬起来左手,正想抱住他的宁知韫推了出去。

宁知韫沉溺于温柔乡,哪里设了防?就这样生生被推开,压断了几根树枝,摔个悲惨的四脚朝天。

摔得头晕眼花,头发上都是积雪与枯枝,他摸着后脑勺坐起身,发懵地盯着傅屿川。

“王爷,你……”

气氛有些尴尬,傅屿川抬手抹去嘴角湿润,憋红了整张脸。

过去小半天,才丢出没头没脑的一句,“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宁王殿下强词夺理,将人臭骂之后,扭头回了亭子里,闷闷地喝着热酒。

宁知韫揉着脑袋站起,口中不服气地念叨:“我有毛病?是谁先强吻的?”

“你强吻了我,我还没有应激推开你呢,结果您倒一脚将我踹开。”

傅屿川抬眼看他,眸中闪烁着凶狠气恼的光,“站在那处做什么?还不过来?”

宁知韫痞气地扬起眉尾,“我怕王爷待会儿吃醉了酒,再轻薄我。”“然后又把我踹进雪地里,不如此刻就在雪地中好好待着,就不劳烦王爷抬脚。”

知他讥讽自己,傅屿川本就森冷脸色微沉,又控制不住无奈好笑,嘴角微扬。

“本王踹你,是给你颜面,王妃就该受着,方才还说忠于我,此刻便想要反抗了?”

宁知韫抿抿双唇,只觉得唇瓣似乎还些酥麻,嘴角留甘,心神荡漾。

说过的话就如覆水难收,君子一言,断然没有轻易反悔的道理。

更何况,他好不容易才取得对方信任,此刻反悔,岂不前功尽弃?

宁知韫缓了口气,耷拉下眼帘,像屈从低头,又似失落丧气,“没有。”

“那便过来。”

他似乎已经消气了,声音低沉而又温柔,仿佛古筝七弦轻拨宫调,不疾不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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