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初是大商国在六年前送来的质子,被送来时只有七岁,如今也才十三岁而已。可大商国却不顾还尚在天齐的他的安危,通过四年的休养生息,在两年前卷土重来,再次对大商国开战,想必这个质子在宫中的日子并不好过。
方昳澄努力回想着脑海中关于他的记忆。
上一世,大商国卷土重来却依然打不过天齐,宋时煦登基前一个月边塞传来捷报,大商国又欲求和止战。两年后秦淮初突然从天齐皇宫消失了,怎么找也找不到,后来又过了一年,大商国密探传来消息,有一位皇子杀弟弑父从而成为大商新皇,而新皇正是消失了一年的秦淮初,只用了一年就能培养出自己的势力,用尽残忍的手段,踩着亲人的尸体登上皇位。
大商国的朝臣都对此不满,却个个不敢反抗,因为只要反抗就会血溅当场,整个大商都人心惶惶。他登上皇位后不久,就再次对天齐发动进攻,手段残忍,所到之处血流成河,他根本就不在乎任何人的性命,每次战役都是拼命厮杀,连大商自己的百姓都不放过,更不用说天齐边境的百姓了,所以楚家因天齐边境百姓的安危有所顾虑,仅仅两个月就被夺走了八座城池。
至于后来的情况,方昳澄就不是很清楚了,那时候方家被判满门抄斩,她也被打入冷宫。在冷宫将近两年,听说秦淮初还是时不时的对天齐进攻,每次进攻天齐都要失去两城,偏偏他还不给个痛快,只用慢刀子折磨天齐上下所有人的心理防线。后来方昳澄病重在冷宫逝世,就再不清楚是个什么情况了。
如今看着这位尚且年幼的杀神被天齐宫女欺负至此,方昳澄只觉得头皮发麻。
可上一世他不知屠戮了多少人的性命,如今那暴虐的性子虽尚未成型,却也难保他不会走上一世的老路。
方昳澄隐在黑暗处良久,看着那宫女还在对秦淮初施暴,少年漂亮阴郁的黑眸里有着浓浓的恨意,双手握成拳头极力隐忍着,微微颤抖的身子仿佛那宫女再不住手随时都会一刀捅了她。
偏那宫女十分愚蠢,还洋洋得意只觉得这是少年怕了她。
如果现在拉他一把,是否能把他拉回,让他心中保持良善?
“住手!发生什么事了?”
方昳澄走到那宫女面前,一派上位者的气度,凤眸却一直盯着跪在地上的少年。
那宫女听到声音身子先是一抖,随后转过身看一身宫女服却像是个嬷嬷的方昳澄眼中闪过疑惑,却还是老老实实的行了一礼,恭敬叫道:“嬷嬷。”
要知道皇宫之中,宫女、女官就没有年纪大的,而当上嬷嬷的至少正四品以上的等级,不是她这种普通宫女能够得罪的。
“这位是大商国质子殿下吧,为何跪着?你又为何如此为难他?”方昳澄语气中泛着冷意,一边说着,一边欲将少年扶起。
少年却躲开方昳澄的手,像受惊的小鹿般头将低的更低,整个身子都剧烈地颤抖着,像受够了虐待,就怕极了别人模糊不清的善意。
有时候虚伪的善意会带来更大的痛苦。
想起上一世沦落冷宫,她和竹影、江昀三人,也备受那些看人下菜碟的宫人所欺凌。本欲成佛,奈何世人却将我推至绝境。
“回嬷嬷的话,他本就是敌国质子,这两年大商还犯我国边境,他大半夜鬼鬼祟祟定是有什么阴谋?”
方昳澄冷笑,“阴谋?他若是有什么阴谋,大可将他压至陛下面前,让陛下定夺,什么时候需要你一介小小宫女在此动用私行?”
“况且,你有问他半夜出来所为何事了么?”
方昳澄斜了眼那宫女,就蹲下身来对秦淮初问道:“殿下,你这么晚出来是有什么事吗?”
少年完全瑟缩成一团,他穿的破旧又单薄,已至深秋,晚上冷风直吹的脸疼,良久他才颤声说道,还带着哭腔:“我只是…只是太饿,想出来找些吃的……”
一声从肚子处传来的“咕噜”声适宜地响起。
方昳澄眉头一皱,一个人再怎么能伪装,这肚子叫唤的声音可不能随意控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