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氐叔琮的意料,安东军居然连最后的阻拦都没有。
就这样施施然跟在大军后面,目送着自己的军队进了城。
氐叔琮和自己的200牙兵却依旧小心翼翼地进城的。
他始终怀疑安东军会在城里有什么布置。
事实证明,他猜到了结果,却完全没有想到方式。
因为一进城门,氐叔琮就傻了。
城内居然到处飘着纸片,有几堵墙上,还粘着大大的纸张。
上面写着:我们不会开战,只有你们的将军会吃你们的肉!
话很糙,字很大,威力更加巨大。
氐叔琮瞬间就明白了,因为这恰恰说中了自己的打算。一时间,只觉得一阵热血涌上头顶,手脚却已经冰凉。
他嗓子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天旋地转间,已经摔倒在马下。
“特么的你的踏白呢?这就是你说的没有情况?”氐叔琮一手把身边准备扶起他的踏白军士卒衣襟抓住,厉声喝问。
那个军士都快哭了,抖抖嗦嗦道:“不知道啊,我刚走的时候还全部在。”
看他的样子,也已经是在崩溃边缘了。
“唉!...”氐叔琮长叹一声,他反应过来了,问了也是白问。
安东骑兵忽前忽后的,谁记得最后有多少在自己前面,有多少在自己后面。
一定是利用这半个时辰的时间差,进来把自己的踏白驱逐了。
就十个人的小队,人家随便一个都都足够了。
要么被杀,要么驱赶到别的方向了。
问题是现在怎么办?
他之所以明知道空城还敢进来,是因为在他的预案里,一旦打起来,就会有士兵战死,就会有粮食。
这件事情很残酷,但是看你怎么处理。
如果是战死的,那么大家只会理解自己,算是废物利用。
可是无论如何想不到的是,安东军居然不打,还把他的想法戳破了。
这怎么玩?
现在连他的牙兵口袋里的面饼都没有了。
四万多军队靠什么活?
他的牙兵倒还有200多匹战马,但是那是他活命的最后机会,他不敢动。
肉食不会从天上掉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掉自己人,那就不能为人所知,否则哗变就在眼前。
谁愿意被别人吃掉的?
可是如今这条路也走不通了,安东军已经把事情捅穿了。
氐叔琮静静地就席地而坐,事后反推,他现在头脑无比清晰。
从一开始安东军进攻,自己让骑兵迎战,步兵撤退,就已经输定了。
他现在才反应过来,安东军不是一定要消灭骑兵,反而是要恐吓步兵,目标是自己带着的足足10天的粮草。
所以,从那以后,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至于一路上的骚扰,只是心理压力。
等自己进了贝州城,自然会有最后一根稻草落下。
至于传单,即便现在城内没有,人家也可以扔进来,那已经不重要了。
到了这一步,安东军的目标已经是他这四万多军队了。
人家就是想轻轻松松还完整地把他收入囊中,所以,一路上都没有攻击,就是耗着你。
而且,临了临了,还很不厚道地赌着你的胆量。
你可以逃命,把军队交给安东军。
也可以选择让军队自相残杀,死都不给。
问题是,即便那样,也至少会有一半人以上被安东军俘虏,而代价是自己可能无法逃生。
你不可能站在城外命令这支部队杀另外一支部队,人家只会和你一起逃跑。
要想破坏安东军的计划,只有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命令自己的亲信部队杀别的部队取肉。
那样的话,哗变是必然的,在这过程中,自己能否逃脱,谁也不敢保证。
而且,用不了多少时间,安东军就会围城了。
生死关头,他有些可耻地退缩了。
一瞬间,氐叔琮觉得自己老了二十岁,他从来没有觉得任何一个敌人像安东军这样可怕。
这游戏已经不是自己能够玩的了。
他站起来,在牙兵的帮助下再次上马。
他很清楚,这是安东军最后一个环节,后面不会再给自己时间了。
关键时刻,只能杀伐果断了,如果再拖下去,就走不掉了。
他直接对着后面还没有进城的部队大喊:“城内被安东军占领过了,粮食没有了。现在,我命令全军向后转,向安东军请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