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踌躇满志正在为大家讲述天国大门敞开之后的风花雪月,有人不合时宜地站起来,问那位穿着八卦道袍,嘴里却满口西经,以及什么虚拟货币的男人。
“难道你是死过么,不然的话,你又怎么向这些人证实,时间之外,确实有天堂存在?”
小智不合时宜地说出了这么一个无从考究的问题,而坐在他旁边的阿莫和强子都在仰起脖子怔怔地看着这位不知何时苏醒的同伴。
强子目光有些复杂,因为他事先答应过别人要来这里当一位安静的听众。
对方保证,只要这场弥撒一样的大会能够顺利举行完成,他们就能得到一顿丰厚的晚餐。
自从离开了那座尸横遍野的战场以后,他和阿莫已经很久没吃过一场能说是正常的饭菜了。
在机缘巧合之下,他们来到了这个叫做孙家坡的地方,他们闻到了肉汤的味道,看到有人在杀猪宰羊,铺着格子餐布的长条桌上摆满了蜂蜜、牛奶和面包。
草坪上种着很多说不出名字的小野花,柔软的花瓣在日照的和风中微微摇荡,就像平静海面上,悄然无声地推来推去的那一层薄薄的浪涌。
孩子们欢笑的声音很是爽朗,他们树荫下追逐,绕过站在烤炉旁边忙活的大人们,抱在一起,犹如绿叶混合着清新泥土一样地打滚。
没有人呵责他们,也没有家长在抱怨自己的孩子把衣服弄脏,他们似乎约定俗成地那样保持着花儿一样美好的微笑,眼眸里满是等分公平的怜爱。
简直就是美梦开始的地方,就像沙漠中的海市蜃楼一样的让人感到幻灭,不可置信。
阿莫和强子背着昏迷了好多天的小智,站着远处的山坡上,呆呆地看着这座空前喜庆的小镇,以为人们是在准备什么隆重的节日。
当他们到访,询问那些忙碌的镇民,可否卖他们两瓶牛奶,两条长棍面包?
镇民诧异地看着他,小声地跟他们说,在这个地方是没有钱这种东西的,因为钱是邪恶的,它是万恶之源,主教大人一直在考验我们。
假若我们私下藏有钱,他就会把我们驱逐出去,禀告上帝,取消我们进入天国的机会。
这是一个没有金钱的小镇,所有的所需,都必须经过等价的劳动获得。
“我当然见过天国,”地师顿了顿,一脸正色地说,“天国从不需要钱币,生活在那里的人们,和善友爱,勤劳勇敢,大公无私,从不计较得失。”
“不可能存在那种地方,”小智固执地又说,“有人的地方,必定有着所谓的江湖,我曾经在梦里见过你,你是个口口声声说自己讲义气的白眼狼,你连累过我,害我亏了很多的钱。”
“你对金钱有着很强的执念,那执念,时刻掣肘着你,是腐蚀你心神的恶魔,”地师依然是正色地说,仿佛早已料到他会如此开口,“梦境的事物常常与现实相反,如果在你的梦里,我是一个不守道义的人,那此时此刻站在这个现在的我,便恰好相反。”
“我是上帝最虔诚的仆人,我毕业于远方的一家神学院,年轻的时候,我曾游历各方,后来,又在一片山野深处寻得一座道观,我向留守在道观的长者请教,因缘修道。”
“为了让大家提前领受到天国的关怀,作为开悟之人,我在冥思中惊醒,认为我之所以作为我,有着不可拒绝的义务,替众生祛除残留在这块土地上最大的邪恶。”
“让他们在这片世间仅有的乐土上安居乐业。”
“好了,虽然我不知道阁下的姓名,但我还是希望能先请你坐下,我们的去中心化就要开始了,恳请所有想要加入这片乐土的客人们...”
他目光淡然,微笑着环视静坐在教堂内的诸位听众。
“交出你们曾经看重的身外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