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东北脑子嗡的一声,好像有一根弦突然蹦断,他踉跄着站直了身体,然后一边举着电话在耳边,一边朝着电话里小李说的地址狂奔。
夏夜风灼热而嚣张,卷着干燥一点点冲进他的鼻腔,他似乎感觉到空气中漂浮着的血腥的味道。
事实上在这样闷热的天气,血腥味传不了太远。
小李在巷子里,身边的地上坐着一个年轻的女人,她的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甚至挡住了脸,昏暗的路灯下,血顺着乌黑的发丝滴滴答答掉在干燥的板油马路上。
晏东北几步冲过去,一把拉住小李的胳膊问:“怎么回事?”
小李愤怒地抬起头:“哥,又是他。”
救护车来得很快,小李带着受害人去医院检查,晏东北则留在案发现场收集可用证据。
这条巷子距离上一个案发现场相距不远,步行不到十分钟。巷子很暗,从头到尾不到两百米,两边是两个八十年代初的老旧小区,配套设施陈旧,基本没有任何监控。
从巷口往里走三十米的地方有一个路灯,再往里就照不到了。晏东北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着地面往里走。
巷子不宽,能容一辆马自达穿行,贴墙的地方每隔五六十米就有一个垃圾箱,经过夏天烈日的暴晒,每到晚上,垃圾箱里发酵的垃圾就会散发出一阵阵恶臭。
晏东北照着亮往前走,干燥的板油马路上断断续续有血迹,显然是受害人在逃跑途中流下的。一直走了差不多一百多米,晏东北在一个电线杆前面停下。
细长的电线杆上挂着变电箱,人躲在变电箱后面的话,迎面走来的人很难注意得到。
电线杆前一米远的地方,柏油马路上的血迹比较集中,显然受害人是在这里被袭击的。晏东北蹲在血迹边缘看了看,又用手机手电筒朝四周照了照,由于这几天没有下雨,天气也干燥,提取脚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变电箱旁边也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现场更是没有作案凶器。
也许凶手把它丢了?
晏东北一边思索着,一边顺着巷子继续往前走,然而走到了巷子尽头,他也没有发现任何凶器的痕迹。凶手带走了凶器?晏东北烦躁地扒了一把头发,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抖了抖烟盒,从里面抽出根烟掉在嘴里。
黑夜里,打火机的光亮一闪一闪的,但终归没有点燃。
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晏东北又原路返回巷子,这次他又仔细地在巷子里查了一遍,皇天不负苦心人,他在变电箱下面,电线杆靠墙根的夹缝里找到一枚校徽。虽然不知道这枚校徽是否与这件案子有关,但至少是一条线索不是?
晏东北烦躁的心仿佛得到了一丝慰藉,就在他打算拿出手机给小李打电话,问他受害人的情况时,巷子尽头的小公园那边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紧接着一道人影匆匆跑过,仿佛是从草丛里窜出的猫儿。
可那绝对是个人!
晏东北根本来不及细想,身体本能地跳了起来,朝着那道黑影冲了过去。
“站住,警察。”晏东北一边跑,一边伸手去摸腰间的警棍。
前面的人影跑得很快,晏东北只隐约能看出是个身材显瘦的女人,头发很长,扎成一个马尾在脑后随着奔跑一直不停地晃荡。
晏东北今年快到四十了,前几年执行任务时受了伤,右腿里面打了两个钢钉。平常走动没什么,真要跑起来,整个右腿都像是上劲了的发条一样。之前能追上葛军,完全是因为葛军没有防备。
此时对方离得远,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将他彻底甩开。
晏东北使劲拍了一把大腿,骂了一声不中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