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晚昏昏沉沉醒来,撩开车帘,远远瞧见月色下的城关大门。
乌黑的岩壁上,每隔五米一个军士,即便已经深夜,仍旧挺直了背脊。
“是骁骑营,开城门!”
城门之上,穿着厚重棉袍的男人远远眺望,目光在锁定众多人马中的那辆马车上。
飞速下楼,男人带着几个将士亲自迎接骁骑营入城。
林昌云并未下马,只是轻蔑地扫了一眼面前看起来颇为瘦弱的男人。
“你是?”
男人微微躬身,“将军今夜在西南方向巡防,卑职副将楚韩,特带队迎接。”
林昌云摆摆手,“进去吧。”
楚韩微微上前拦住去路,“敢问林帅,这马车上可是女眷?”
林昌云眯起眼睛不耐烦道,“有何不妥?”
“卑职不敢,只是女眷不宜与其他军士一处歇息,还请随我到驿馆住下。”
林昌云犹豫一瞬,但想到既已入城,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大事,便也无所谓秦知晚住哪。
马车被单独引着离开,肖胤对上楚韩微松一口气的表情,心中的猜测更甚。
外阳有事要发生。
楚韩在林昌云那安排了两个军妓,立即脱身前往驿馆。
外阳贫瘠多年,驿馆的环境并不好,秦知晚白日昏昏沉沉了一天,此刻毫无睡意。
脑海中思绪正乱,却听见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秦小姐,请靠近门边来,老奴有话要说。”
秦知晚披衣上前,那外面的人轻声低语。
“秦小姐,京中那位大人嘱咐要想办法将您留在外阳,老奴希望您明日晚些起身,有人问起便说病了不能下榻。”
京中大人?秦知晚一愣,难道是父亲?
“可都记下了?”
门外的婆子又将话说了一遍,犹不放心。
“外阳不比京中繁华,但于您不过权宜之计,您且将就一段时间。”
秦知晚凑近些,“麽麽放心,我依你便是。”
“老奴走了,您有事便唤隔壁的小莲,她会来寻老奴。”
脚步声渐渐远去,秦知晚回到床上,心下不安。
她虽然知道父亲母亲不会不管她,但世子又岂是个好商量的性子……只怕事情没那么容易。
……
翌日。
军队休整了一夜,卯时便要开拔,但因林昌云宿醉未醒,一千人马便在城门口等着。
肖胤眼瞧着日头越来越高,底下的人也越来越不满。
一路从京城走到外阳,不仅所费时日三倍于往日,营中军士更是与林昌云带来的一百林家银枪军频起冲突。
两伙人互相看不顺眼许久,眼下又有闹起来的趋势。与此同时,林昌云正坐在桌前喝茶。
床上的秦知晚苍白面色掩在床帘内,炭盆里的火渐渐变小,她仍旧不十分清醒。
林昌云看了看天色,已经巳时了,再不走说不过去。
“到底怎么样了?”
床边搭脉的老大夫拈了拈胡须,“脉象虚浮,是感染了风寒,不宜挪动,不宜见风,每日只需开窗通风一个时辰,其他时间都要静养。”
林昌云皱眉,这怎么行。
出了外阳,很快就要到沧朱城主控制的区域了,那才是秦知晚真正该起作用的时候,怎么能让她留在这里。
“行了,你出去。”
林昌云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老大夫赶忙溜了出去,急匆匆往驿馆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