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日子下来,秦知晚几乎已经习惯了马车上的生活,可越往南走,湿气越重,她有些不适应空气中过于潮湿的感觉。
加上一路行车身上总是酸痛不已,秦知晚越发觉得身子虚弱起来。
林昌云的刻意冷待如今已经不能叫她伤心,再看见他时,只有陌生的感觉和逃离的冲动。
此刻太阳还没出来,暗蓝色连绵起伏的山脉隐没在氤氲的雾色中,她披着斗篷坐在一处石块上,将目之所及一笔笔描绘在纸上。
这是她画的第四幅画了,她从小在京中长大,从未见过如此恢弘瑰丽的景象。
画笔之下,前所未有的开阔和肆意也悄然绽放,秦知晚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再抬起头时,一匹飞马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那骑马的人不停地挥动马鞭,即便那匹马看起来已经十分疲惫。
秦知晚忍不住望向他们离开的方向。
那人穿的不是朝廷驿站的服饰,速度却足以媲美八百里加急,而且他去的是京城方向……
父亲母亲肯定已经知道了她跟着林昌云出京的事,家里还不知怎么样……
“秦小姐,该启程了。”
身后传来肖胤的声音,”今晚我们就进里阳了。”
……
秦府。
秦风岩进家门的时候几乎就要站不住,他示意家丁轻声,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又扶着房门缓了好一会儿才进了里间卧房。
王叙桐坐在桌边打着瞌睡,桌上的饭菜已经凉了。
他轻手轻脚地坐下,拿起筷子随意夹了些吃的放进嘴里。王叙桐清醒过来,立即拉着他的衣袖,“老爷,今日和圣上说上话了吗?”
秦风岩摇摇头,叹了口气,却又安慰王叙桐。
“晚儿他们有骁骑营保护,不会出什么事,你也别太忧心,和离的事……要实在不行,我去求太子帮忙。”
“不行!”
王叙桐下意识拉住丈夫的手,“你要是真去求了东宫,那才是断了晚儿和自己的后路。”
秦风岩垂头,他何尝不知这个道理。
圣上这分明就是报复当年晚儿拒婚于四皇子的事。
皇上一直偏爱四皇子,秦家却不识抬举,如今自己若再显出和东宫的亲近,圣心不知该想到哪里去了……
……
月上西楼。
“咚咚——咚咚——”
屋外传来两声规律的敲门声,秦风岩和王叙桐正要睡下,却见窗外隐约两个人影。
“夫人……”
紧接着传来的一声轻唤似呜咽幽鸣,把王叙桐吓了一跳。
“嘘!”
秦风岩穿鞋下床,轻手轻脚拿起桌旁的板凳,一步步往门口靠近,王叙桐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太傅不必害怕,我们是来请您帮忙的。”男人狠狠掐了一把面前人的双腕,那人立即吃痛叫出了声。
是止雨的声音!
王叙桐下意识捂住嘴,却忍不住下床,低声对秦风岩急道,“是止雨!晚儿出事了?!”
“二位赶紧穿好衣服,我要进来啰!”
“……三!”
秦风岩迅速跑到炭盆旁边,拿起炭火钳藏到了桌下。
“……二!”
两人来到门口,秦风岩拉开门,一个精壮的男人正扯着止雨,她瞧着倒是没受什么伤,只是哭着。
“进来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