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家斩首,三族贬为奴隶的威慑下,心思动摇的秦军只好放弃投降的打算,拼命从重围中杀出一条血路,朝着后方逃去。
更有少数秦军高呼着‘赳赳老秦,共赴国难’的口号,转身朝着联军杀来。
一时间,伤亡再次激增。
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将士倒下,再也站不起来,残肢烂骸从湍水东岸一直蔓延到穰城脚下,鲜血汇聚成小溪,将断流的湍水填满,大地上一片赤红之色。
“鸣金收兵吧。”赵括将面前最后一名秦军杀死,望着满目疮痍的战场,叹了一口气,下令道。
白起在秦军的护卫下,已经逃入穰城,继续打下去,不过是多增加一些伤亡罢了。
当!
当!
当!
锣声响起,一支支骑兵飞奔而出,奔向各处战场传令,各支军团收到命令后,开始徐徐后撤。
“他奶奶的,秦王和白起一个没抓到,这一战亏大了。”炎熊从不远处走了过来,骂骂咧咧的说道。
“白起现在的实力太恐怖了,以前我还觉得如果出其不意,我有机会刺杀他,现在看来,纯属痴人说梦。”盖聂咧着嘴角说道,他胳膊上被白起扎了一枪,如果不是躲得快,整条手臂都没了。
“此战也不是没有一点收获,秦军损失数万大军,士气全无,更重要的是,秦王和范雎全都重伤。”乐毅笑着说道。
“接下来,我们只需要在军中散播秦王稷已死的消息,动摇秦军军心……”田单说出了乐毅没有说出的话。
“秦王不是还没死吗?”炎熊挠了挠脑袋,不解的问道。
“秦王和身边的人知道他没死,数十万秦军可不知道。秦王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受伤的,你觉得秦军如果长时间见不到秦王,会不会怀疑他已经去世了?秦王想要破解谣言,就只能经常出现在秦军面前。如此一来,得不到安稳的休养,外面又有敌人,伤势恶化的可能性会大增。伤势就算没有恶化,恢复的时间也会大大延长。”田单笑着说道。
“我们还应该向天下发布檄文,揭露秦王的无耻罪行,让秦王稷从此以后名声扫地。”荀子从远处走了过来,愤声说道。
活了这么多年,不管是在书上,还是在现实生活中,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无耻至极。
两军数十万将士,众目睽睽之下,身为一国国君,竟然敢袭杀另一国国君。
从来没有人做出这种事!
从来没有人敢做出这种事!
即便是之前秦王稷擅自扣留楚怀王,都没有这么明目张胆。
扣留楚怀王勉强还有半块遮羞布,虽然是丁字的,现在连最后半块遮羞布都撕扯下来的。
这是荀子绝对无法接受的,他虽然被儒家视为异端,但并非不在乎礼法,他必须让秦王稷臭名远扬。
以他在士子中的地位,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秦王稷恐怕已经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了……”李斯默默说道,应该说,秦王稷自始至终就没有在乎过自己的名声。
秦国地处西陲,常年与戎狄厮杀,在影响戎狄的同时,也在被戎狄影响,他们做事只看利益,不看名声,名声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宣太后为了秦国,可以把自己送给义渠王玩几年,生了俩孩子之后,把义渠王骗过来杀掉。
秦王稷同样把楚怀王骗到秦国,拿楚怀王作为威胁,要求楚国割地。
这在其他各国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名声这种东西,说有用的时候很有用,说没用的时候那就一点用没有。
即便秦王稷名声不好,依然不影响范雎等人投奔到秦国,真正的顶级人才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发挥才能的平台,相比之下,君主名声好不好并不是关键。
“不在乎名声,他总有在乎的东西,比如王位,比如秦国。”韩非走了过来,四处打量了一番,没有看到赵括,奇怪的问道,“大王呢?”
“大王……刚刚还在这里呢。”乐毅说道。
“大王和信陵君在救治伤兵。”盖聂指着不远处两道忙碌的身影。
“不要动,我帮你把伤口清洗了,有点疼,一定要忍住了。”赵括对一名受伤的赵兵说道。
伤兵见到赵括,顿时大吃一惊,连忙起身行礼,被赵括按在地上,“不要动,再动伤口崩裂的更大了。”
赵兵闻言,顿时不敢动了,但脸上依然充满了激动,他没想到赵王竟然会亲自为他治伤。
赵括用棉花蘸取一点酒精,轻轻地在伤口上擦拭,为了缓解士兵的疼痛和紧张的情绪,赵括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禀……禀大王,俺叫休,是巨鹿人。”士兵强忍着疼痛回答道。
“家里几口人,父母可还健在?”赵括问道。
“家里一共六口人,父亲……父亲不在了,母亲还在世,俺有三个孩子。”
“男孩女孩?多大了?”
“老大是男孩,今年十二岁了,老二是女孩,今年四岁,老三也是女孩,今年两岁了。”士兵说道。
“多子多福,等这场仗打完了,回去再生几个。”赵括将医家配好的药敷在伤口处,然后将伤口包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