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孙建平就带着小铁柱去了趟公社,小家伙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坐在马车上,小手紧紧攥着孙建平的胳膊,生怕他把自己扔到半路不要他了。
“叔,咱们要去哪?”
“去公社,给你爷爷打电话,让他来看看你。”孙建平搂过小家伙的肩膀,“咋了铁柱是不是害怕了?”
“嗯嗯!”小家伙使劲点点头,“叔,我不想走。”
“傻孩子,叔也舍不得让你走。”孙建平笑着刮刮他的小鼻子,“你现在长大了,有些事情,有些人叔也该告诉你了,至于你将来是回京城还是留在咱们这,就看你的选择。”
“京城是不是可远了?”向所有孩子一样,从小接受的教育都是京城是非常神圣且美好的地方,小铁柱也不例外。
“是啊,从咱们这坐火车,要走上两天两夜。”
“京城是不是有可多大楼?”
“有啊,还有宽阔的马路,还有好多风景名胜,可漂亮了!”
“京城是不是也有可多可多人了?”
“怎么说呢,京城现在有五百二十万人!”
五百万人……
小铁柱眯起眼睛,想象着五百万人是个什么场面,上次县城放烟花,他跟着孙叔一起去,就感觉人可多可多了,铺天盖地,站在马车上都看不到边缘,那五百万人还不得……
小家伙摇摇头,噗嗤一笑,孙建平也笑了,捏捏他的小手,“等会叔给京城打个电话,看你爷爷愿不愿意来接伱,不过说一千道一万,还是看你想在哪。”
“我想在家,不想去京城。”
得,跟女儿一个样!
都把二马架当成自己真正的故乡了!
孙建平叹了口气,握着小家伙的手,再没说什么。乌龙马拉着这辆大傻子给做的全新马车,骨碌碌行驶在泥泞的路面上,三月份了,气温急剧升高,许多地方冰消雪化,东北的春天再一次回到了人间。
马车在公社大门口停下来,小家伙噌的一下跳下车,跑到院子里,孙建平笑着摇摇头,农村长大的孩子,个個都是顽皮猴子!
他把乌龙马拴在门口,大步流星走进院子,吕叔还没来,他掏出钥匙拧开办公室的门,抄起电话,拨通一个号码。
“请帮我接一下京城XX局的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了,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传过来,“您好,找哪位?”
“你好,我是孙建平,是孙长林的儿子,请让王学军同志接一下电话,有重要事情和他说明。”
“请稍等……”
不一会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喂,是建平啊,听说你考上大学了?咋又回大兴安岭了……”
“王叔您好,有个事我得跟你说一下,我和金刚不是同学嘛!又同在大兴安岭下乡……”
孙建平把话说完,电话那头愣了足足有两分钟,他还以为是线路断了,咳嗽一声,“王叔,王叔?你听到了没?”
“建平我听到了,你是说我有个孙子在大兴安岭,是我们家那个畜生留在那的?”
“嗯,铁柱过来!”孙建平冲小铁柱招招手,小家伙有些怯怯的走过去,对着话筒喊了一声“爷爷”。
话筒那边又是长久的沉默,慢慢传来老爷子抽泣的声音,话筒又响了一下,“对不起孙同志,王老需要冷静一下。”
咔嚓,电话那头挂断了。
孙建平皱皱眉,这老爷子啥意思?
“叔,那个人真是我爷爷啊?”
“是啊傻小子,你爷爷先前也来过咱们这,后来好像是出了什么事,这些年就没过来……”
电话又叮铃铃响起来,孙建平急忙抓过话筒,传来老爷子有些沙哑的声音,“喂,建平,你们现在的在哪?给我个地址,我马上过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