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从前江承荫肯定会和他好好说,再怎么样他也是定平侯,是当今皇后娘娘的父亲,他的长辈,应该尊重,但亲眼看到风青梧断气,他的匕首扎进她的心里,也像是刺进了他的心脏。
他和凤青梧在别人口中是一丘之貉,是狐朋狗友,是臭味相投,是一天到晚不干好事的纨绔子弟,可他心里知道,他们是挚友,是知己,是朋友,是为了彼此都可以两肋插刀的兄弟。
“江公子真豪气,就是不知道令尊同不同意。”凤家二房长子见凤青黛走了,出言出气。
贴身随从大胜寻过来,江承荫被他扶起,一向瞧不起凤家二房的人,他嘴角上扬轻嗤一声道:“有空管本公子的闲事不如看看你娘,胳膊断了可接不回去。”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她也是撞枪口上了。谁不知道皇后娘娘最疼的就是凤青梧,她竟然敢在这时候煽风点火,活该被砍:“大胜,咱们走,看小六去。”
不放心,最危险的时候也没有过去,他还得去跟七夜好好说说,让他最好是寸步不离的守着。
夜色深沉,华灯初上,天上飘起了雪花,凤青黛坐在廊下,静静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弟弟、弟媳妇以及下午闻讯赶来的儿子和儿媳妇。
“母后,求您了,回宫吧。”太子心疼母亲却又没有半点办法,他是储君,不能儿女私情,更不能任性,而今天发生的事皇上已经知道了,正在宫里等着呢。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皇太后执意赐婚,云岫去请皇上不来时,凤青黛就知道夫妻情尽了。
她的丈夫和她的父亲、婆婆、祖母没有什么区别,都是自私自利之人,都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抛弃了她。
她不伤心,也能理解,可是她不能走,陈儒秀没有来,匕首到现在还插在妹妹心口,她回宫就等于是置妹妹于死地:“你长大了,有些话也是时候该告诉你了。”
“入宫,从不是我所愿,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当皇后。你外祖母在世时常说,人争,争不过命。我是凤家嫡女,享受了凤家为我带来的一切荣华富贵,凤家需要,义不容辞。我认,我认这个命。”
“我入宫,我做皇后,我什么都可以忍,因为我答应过你外祖母,一定会照顾好弟弟妹妹们,一定会将你小姨养大成人,一定让她幸福、快乐、自由自在的活着。”
“你们都说我疼青梧疼的过分,其实不然,我是在疼我自己,疼从前的我自己。”她是凤家嫡女,生来就与众不同,三岁习武识字,四岁请西席读书开蒙,五岁学琴,六岁学骑射,七岁学管家,八岁学女红,一天到晚忙的脚不沾地,有一点时间还要拿来临摹字帖,写字。
明明是她的人生,可时间从来都不属于她,而随着一天天长大,她学的东西更多了,到最后连睡觉走路的姿势都要固定。
修成玉颜色,送于帝王家,她就像个没有心肝的皮影娃娃,随着家族以及父母亲的牵动,一步步走进深宫,不能有意见,不能有心情,有的永远是服从,顺从。
她渴望玩乐,她痛恨规矩,她曾试图去打破,可她失败了。所以,她宠着妹妹,爱着妹妹,给她自己永远都无法得到的东西,让她快乐幸福随心所欲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