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栖月的院子里,所有的下人都被徐氏派了出去,到其他院子暂为伺候。
因此她们在回去的路上,半个影子都看不到。
脚下落叶被踩得咔嚓作响,在这空旷的院落中,显得异常突兀。
“啊——!不、不要!”
一阵凄惨的叫声,让梁栖月顿时停下脚步。
旁边的苏合也忍不住缩了缩。
“小姐,乐安候可真是个畜生。那地方离咱们这儿还远着呢,声音都能传过来。里面的是谁啊?我们要不要救她?可是连意嬷嬷都被支开了,这深更半夜的,谁会出现在这里呢?”
梁栖月顺着声音的方向,望了一眼。
很快就收回目光。
“是啊,会是谁呢。你不觉得声音耳熟么。”
听到她的话,苏合好奇起来。
“小姐,您的耳朵一向灵光得很,奴婢却听不真切。您知道里面的是谁?”
——
梁栖月躺在床上。
她心里想着苏合说的话,久久无法入眠。
萧悯受了伤?
以他那样的武功,她实在无法想象,有谁能伤得了他。
苏合说,她看到了紫色的血络。那更像是中毒的迹象,而非单纯的受伤。
前世,她不知道萧悯的真正死因,据说是突发恶疾,暴毙而亡。
这听起来,确实很像是中了毒。
那他一直隐瞒身份,跟在自己身边,难道是为了探究,她的血到底能否解毒?
他知道那古怪的虫子,更是对那血一般的香,没有丝毫陌生。
梁栖月心中一紧,从床上坐起。
还好她动作轻,苏合的呼吸声依旧十分均匀,没有惊醒。
她拿出那件裘氅,对着烛光细细观察着。
毛色雪白如玉,没有一根杂色的毛发,根根尾端都泛着光泽。
最重要的,上面居然有淡淡暮雪傲松的味道。
梁栖月把裘氅放在一边,斜倚在床头,目光透过窗子,投向外面那轮金黄色的弯月。
他还真喜欢这个香。
上次在张兴德地下私狱时,他没有做任何身份伪装,便是光明正大地用了暮雪傲松。
这次是怎的,笃定她发现不了么?
梁栖月不愿再想。
她起身,打算将衣裳挂起来,就去歇息。
明日一早她还得早早起来,看看徐氏满不满意,那即将开幕的大戏。至于萧悯……
她到底应该继续装作一无所知,还是主动向他问个清楚?
若他当真中了毒,且毒发时,血络会呈紫色状。
那当年,父亲的生辰宴上……
她清清楚楚记得,当时那个男人的身上,就是有紫色的纹路。
梁栖月感觉脑袋一阵眩晕。
她站在床边捂着额头,一步都走不动了。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
烛火也“噼啪”跳动。
紧接着,苏合的手耷拉在床沿下,像是晕死过去一般。
梁栖月心中意有所感。
她侧过头,目光紧紧地盯向门口。
只见下一刻,房门悄无声息地开启,萧悯拖着沉沉墨色进来。
是没有易容的萧悯。
这时的他,前两次见到的都不大一样。
他的嘴角没有时时刻刻挂着笑,桃花眸也泛着冷意,眼尾还微微蕴着红。
梁栖月怔怔地站在原地。
众人都说,乘风与她有八分相似,唯独那双眼睛不同。但她现在认为,乘风与萧悯,才当真相似得很。
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反倒是刚进门的萧悯,一眼就看到了她。
他像是早有预料般,没有奇怪她为何深更半夜还没睡。
而是站在床边,定定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