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昌府东去一百三十里,是一片绵延群山,山下修着宽阔平整的道路,通向码头与府城。沿山道往上约莫里许之地,山腰处,是两片对称的建筑群,不少地方还存留着大战后的痕迹,许多工匠、神兵谷弟子在此修葺。再往前里许之地,是内门所在,一侧是湖泊密林,另一侧,则是陡峭的悬崖。呼呼寒风吹过崖壁,吹散了铸兵地的浓烟。叮叮当当的打铁声,隔着老远就能听到。铸兵地中,一口口火炉熊熊燃烧,牛钧等原铸兵谷弟子或打铁、或搬运铁料,或修复兵器,一个多月过去,也已走上正轨。砰!砰!重锤起落,硝烟之中,黎渊打铁,不见如何用力,每一锤砸下,都能带起大片的火花,地面都似在震动。他全神贯注,只有手臂或起或落,身形岿然不动,打铁时所有反震之力尽数吃下。这股力道传递全身,让他毛孔舒张,并沿着经络扩散至全身的筋骨肌肉乃至于器官内脏……这是虎豹雷音。六个杂役弟子在旁伺候,或填入灵木炭、或拉风箱。呼!许久之后,黎渊放下锻造锤,将火炉中赤红的铁器取出,淬火。“火温不够,这地方,比不了铸兵谷。”一口上品名剑打出,黎渊汗都没出,他披上外衣,微微摇头,要不是这火温差了不少,他早两天前就打成了。“火温不够,淬火少了寒潭水,不少人也不习惯。”难受的不止是黎渊,所有铸兵谷弟子,这段时间都在适应这相对来说,恶劣了不少的环境。“天下十九州,能和地火寒潭相比的铸兵地,可也不多……”雷惊川拄着拐在一旁指点,颇为满意:“驾轻就熟,信手拈来。不用多久,你就能独立打造极品名器了!”“弟子在兵甲灵通术上的修持还不太足。”黎渊倒也不是谦虚。铸兵法的精髓,在于兵甲灵通术,以血通灵、以气养灵,这比起锻造捶打要难的多。“兵甲灵通术不必操之过急,以你如今的年岁,有此成就,已直追祖师了。”雷惊川的伤势仍未好,中气不足。“您老也太高估我了。”黎渊苦笑一声,比起老经头时不时的毒舌,老雷着实对他很看重。“你心下有数就成,老夫也就不说什么了。”留恋的看了一眼火炉锻造锤,雷惊川伸出手,黎渊忙搀扶起他,心下不免一叹。雷惊川两人的伤势很重,一个月里不知用了多少丹药,请了多少名医,勉强能撑着拐杖行走,这是伤到了脊柱。“算算日子,你也快走了,咱爷俩去喝几杯。”雷惊川笑笑:“且当践行酒了。”“成。”黎渊自然不会推辞,搀着老雷回到不远处的小院。小院中,经叔虎躺在摇椅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见两人进来,也没抬头,只是眯着眼:“呦,这是龙虎内门弟子,宗师门人,黎渊,黎少侠吗?”黎渊对他的毒舌耐受性还是不足,稍稍语塞,才笑了笑,道:“……百草酒还有一坛子,这不来孝敬您来了?”“百草酒?”经叔虎睁开眼,撑着椅子缓缓坐起:“只有一坛子了?”“这一坛,还是弟子悄悄留下来的,不然早被师父喝了。”院子外,刘铮抱着一坛子百草酒,王佩瑶则端着各种下酒菜,两人将酒菜放下,躬身退去。“得省着点了。”黎渊将两個行动不便的老头子连椅子一同搬到桌前,为两人斟酒,说着这些天里,德昌府内外发生的事。“对了,那位鱼大小姐呢?”雷惊川喜欢烈酒,但对于百草酒的甘甜也颇为喜欢,连喝了几杯。“鱼师姐早走了。”黎渊为两人斟酒。西熊山战后第三天,鱼玄机已乘蛟马而来,先是询问了赤焰法王现身的前因后果,后嘱咐了两句,匆匆离去。黎渊自然知道她是奔着便宜师傅来的。“好酒啊。”经叔虎一杯接一杯,他甚至压住了内气,没一会儿,就有几分醉意了。他突然抬头:“那鱼大小姐天赋好,出身也好,算是良配。”黎渊:“……”“喝你的酒吧!”雷惊川瞪了他一眼。“喝酒,喝酒。”黎渊陪着喝了几杯,心下直摇头。自他拜入龙虎寺的消息传开后,时不时就有人上门提亲,上至内门长老,下到府城各大小家族。甚至有人不惜重金,不要名分,只求春宵一度的。一坛子酒喝完,经叔虎酣然入睡。雷惊川轻咳一声:“秋长老家那个……”“您老打住。”黎渊顿觉头大。他个没入籍的野道士,当然不忌婚娶了,但也经不住这么拉郎配。“你这一身的天赋根骨,不生十个八个孩子,委实有些浪费……”雷惊川有些惋惜,却也没说什么,他只是应人之邀提上一嘴罢了。“您老怎么不生十个八个?您根骨可也不差啊。”黎渊反问。能修到通脉大成的,根骨就没有太差的。“找打!”雷惊川一拐杖敲过去,黎渊忙讨饶。……百载莽牛弓五阶】将两人送回屋子,黎渊一眼就瞧见墙上挂着的宝弓,桌子上,还有经叔虎留下的信,以及一本秘籍。“追魂箭是秋家不外传的武功,除却秋家弟子外,皆不得传。这门‘穿林箭法"虽只中乘,但也有其独到之处……”信上,是经叔虎的字迹:“龙虎寺是武林圣地,却也鱼龙混杂,伱此去万万小心,遇事勿慌……若事有不对,拿这枚令牌,去‘秋风观"中,或有些用。”掀开秘籍,里面是一枚银色令牌,上有猫脸。“……摘星楼,惠州分楼是吧?”默默将令牌信笺揣进怀里,将莽牛弓背上,黎渊向着屋内睡下的两人躬身一拜,转身出门。黎渊关上院门,与暗中保护的于金等老卒对视一眼,后缓步离去。“龙虎大丹,是天下最知名的疗伤丹药之一,增益功力,滋养体魄之外,据说还有断肢再生之能……”黎渊心中转动念头。老雷、老经头的伤势颇重,寻常丹药无用,但龙虎寺身为天下第一丹宗,必然有着疗伤圣药。“还有王夫子那。”黎渊心里有了计较,见天色还早,又一一去拜访了枯月长老、秋正雄、龙尹、风中已等人。在风中已处停留最久,主要是托他照料二哥一家。龙虎寺相距高柳县可是有两三万里之遥。最后,天色将黑时,他来到一处竹林,一进来,就看到了不远处闪烁的五色光华,公羊羽盘膝而坐,一口长刀于膝前铮铮耳鸣。“五色凌虚刀。”黎渊驻足,只见那五色流转之间,那口长刀震颤许久后,居然腾空而起,犹如飞刀一般穿梭于竹林之中。其速极快,锋利异常,但纵横挪移之间,居然没有斩断哪怕一片竹叶。“真气驭刀。”黎渊眸光微凝。在他的感应之中,那口长刀上汇聚着极深的真气,同时,那口极品名刀的灵性也很足,两相呼应之下,才能做到真气驭刀。嗤!环绕数周之后,长刀落在公羊羽身前。“五色凌虚刀,其精髓不在五色,不在五兵,而在于虚之一字。”公羊羽长身而起,那口长刀如有生命般绕其而动,散发着冰冷刺骨的刀芒,足可切金断玉。“若此次你没有拜入龙虎寺,这门绝学,是要传你的。”看着竹林中躬身的少年,公羊羽心下稍稍有些复杂,这半年里,他一度怀疑自己的眼力。他原本以为,这小子应在八年内易形大成,十五年内通脉大成。却没想到,仅仅三年,他已然易形大成,且兼具诸形,可逆伐通脉,比之当年的自己,都要更胜一筹。“多谢谷主看重。”黎渊躬身:“弟子虽拜入龙虎寺,但仍是神兵谷真传,锤兵堂弟子。”“心下有数即可,这话,不要与外人提起。”公羊羽面上稍缓,招手让他过来。黎渊缓步上前,却见一旁的石桌上,摆放着各种物什,有秘籍、银票金票、有盛放丹药的瓷瓶,有一件幽蝉丝甲五阶】。还有,账本?“你出自我神兵谷,这身份无论是龙虎寺,还是江湖同道,都是要认的,历来他宗拜入道宗者,无不如此。”公羊羽说道。黎渊点点头,这自然是应有之意。事实上,天下宗门间千丝万缕的关系,也源自于此。一个连出身宗门都置之不理的人,道宗内也不会看重。公羊羽说话间,黎渊余光扫过石桌,不免一惊,千两的金票、银票,足有厚厚一沓。‘这么大方?!"黎渊有些咋舌,顿时理解了老韩口中的‘大方"。“衡山四州之地,武者何止千万之数?龙虎寺身为五大道宗之一,是无数武者心目中的武道圣地,真正的参天大树。大树参天,枝叶繁多,依附其上的藤蔓更不知几何,道城之地龙蛇混杂,各种势力盘根错节……”公羊羽显然是下了本的,递给黎渊很厚一卷卷宗,上面都是关于道城,甚至于龙虎寺的情报。“龙虎居,大不易。”黎渊随手一翻,就看到了如上字眼,也理解公羊羽的话。依附于龙虎寺这颗参天大树上的藤蔓太多,因而竞争颇为激烈,他这样没根底的,若没有背后宗门支撑,就很难不被卷入其中。“龙虎内门弟子,每三年都有四个举荐名额,外门弟子一人,杂役弟子三人……这些名额,你如何安排?”公羊羽问道。“目前只有刘铮、王佩瑶两人。”黎渊回答。这一个多月里寻上门来想要他手里名额的人可不在少数,他也询问了不少人,最终确定的,也只有刘铮、王佩瑶两人。三年多过去,两人也不过淬体大成,但店铺经营,各种杂事,也不需要多么高的武功。至于岳云晋、吴明、梁阿水,虽心中向往,但却委婉的表示,想要等上几年……“其余名额……”“师伯您做主便是。”黎渊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之后每三年的举荐名额,都由师伯做主……”“非老夫做主,而是宗门。”公羊羽心下满意,却还是纠正了他的话,并说出安排:“你秋师姐天赋颇好,可为外门弟子,至于另外一个杂役弟子……嗯,方云秀如何?”“方师姐?”黎渊微微一怔:“我之前问过她,但她……”“这几年,她奔波在外,功勋不小,老夫已允其侄女入宗习武,没了后顾之忧,自然就愿意去了。”公羊羽微微一笑。黎渊答应的爽快,但他可不会真的胡乱安排,遣去龙虎寺的弟子如果和黎渊不是一条心,去了也无大用,反而有害。“弟子自然没有问题。”“嗯,至于三年后……嗯,等过几天你走之时,老夫会遣人随你一同前去,之后三年、六年、九年的名额人选,随你一同前去,多少与你有些照应。”好家伙,这就安排到九年后的名额了?黎渊哑然,自然没有问题,只是看了眼桌上的东西。“道城居之不易,经老夫与几位长老商议之后,桌上这些事为你准备的,此后每三年,都有一份,当然之后的应该就没有这么多了。”公羊羽发话,同时从袖袍内又取出一个瓷瓶,一沓银票来。“多谢师伯,多谢宗门栽培。”黎渊满脸感激,由心而发。他打量清点了一下。五阶的内甲之外,存神小还丹一百枚,作价九万两银子,其余增血、壮骨、易筋补元、疗伤等等丹药也各有三百枚,且品质极好,加起来不下十万两银子。之后,是凝神、养神丹若干,灵香若干。金票三十张,合三万两黄金,银票两百张,合白银二十万两,还有精金十两,合银四十万两。“大手笔!”饶是黎渊的心性沉稳,此时也不由得心中一颤。他这些年所得的横财加起来,也远远没有这么多!“太有钱了!”黎渊知道宗门有钱,但还是小觑了这些坐拥一府之地的大宗门之富庶。旁的不说,一府之地,万万人的税收,哪怕只有一二成,那也是个巨大的数字,更不要说城中百业,城外各种田亩、矿山、马场等等之类了。不过,他觉得,公羊羽有如此大手笔的原因,与覆灭千钧洞有关,一个府级宗门千多年积攒的财富……“掌兵箓晋升七阶的材料,这就凑齐一大半了!”黎渊恍惚了一会儿,直到这个念头跳出来,才瞬间冷静下来,惊喜瞬间消失大半。“有这份底子在,即便你去了龙虎寺,也可安稳练功,不至于因为银子、丹药被裹挟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里。”见黎渊震惊不小,公羊羽手捋长须,这份厚礼,是商议之后,他自己又增添了一笔的,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以这小子的天赋悟性,又有宗师为依仗,若是三年后再给,就起不到如此震撼的作用了。交情、关系,也是需要维持的。“多谢师伯!”黎渊由衷的感谢,心下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位师伯能压住老韩这么多年了。稳重而慷慨的老大,换成谁,那也必然是心中满意的。“这是离尘枪、天蝉剑法、凌虚刀的秘籍,这几天,你记一下,之后烧掉就行。”公羊羽说着:“除了五色凌虚不能传你之外,你若有其他需求,也可一并提出来。”“这……”黎渊搓了搓手。来之前,他是想过狮子大开口的,但现在着实有些张不开嘴,这份礼太厚了……见他有所顾忌,公羊羽不以为意,得了千钧洞的小半身家,他说话很硬气:“但说无妨。”“弟子……这份礼已足够厚了,弟子哪还有其他需求?”黎渊斟酌着语气:“只是,德昌至道城相距颇远,来回不易,弟子觉得,可以将三年后那份……”“嗯?!”公羊羽瞪大了眼。…………寒铁万斤、白银三十万两、黄金一万两、赤金一千两,精金二十两。掌兵箓晋升七阶所需的材料,比之晋升六阶时多出七八倍。但从竹林走出时,黎渊已经凑够了。“太大方了!”回到小院的黎渊仍是有些晕乎乎的,他自己都有些难以启齿的过分要求,公羊羽居然答应了下来,大方的超乎想象。“神兵谷的底子,得多厚?”感受了一下掌兵空间内的家底,黎渊心下唏嘘不已:“难怪朝廷与宗门间的摩擦越来越剧烈,这着实是利益太大了。”这么一大笔财富,二哥打柴打上十万年都攒不出来,但公羊羽却并不怎么肉疼,大宗门的底子之厚实,足可见一斑了。神兵谷已经如此,淮龙宫又该如何?坐拥一道的龙虎寺,又得有多么庞大的家底?房间内,黎渊亢奋了好一会儿,不得不打了几套兵体势来平复心境。“呼!”好一会,黎渊才静下心来。“晋升的材料是够了,但这么一大批银票换成银子,动静可有点太大了……”合衣躺在床上,黎渊眯着眼,这是唯一的小麻烦,但也只是小麻烦罢了。“掌兵箓都要七阶了,我至今都没有几口六阶的兵器,七阶的,就更没有了……”闭着眼,黎渊又清点起家底了。易形之后,他饭量大增,每日吞服的丹药也大增,但公羊羽赠的这份,怎么都足够他吃上两三年了。这还是算上修行‘万刃灵龙身"所需。“掌兵箓七阶后,会有什么变化?……还有苍天授箓,嗯,灵兽五牲血,五牲肉也得准备一些,成不成,都得试试……”闭着眼清点了好几遍,黎渊心念一转,开始观想。一个多月过去,灵我之地的观想灵我越发的灵动起来。“绝学级横练……”一口口刀兵似虚似幻,劈砍在灵我身上,黎渊吞服下的药力开始剧烈消耗,身躯自发的震颤,筋骨摩擦。进入了万刃灵龙身的修行之中。……接下来的几天,黎渊仍是每日练武,除却拜访一众旧人之外,就是在城中分批次的换取白银、黄金、赤金等等。最为难得的精金,公羊羽给足了,其余的材料,也只是换取上的问题罢了。但几十万两白银的买卖,着实有些大,黎渊并不想闹出太大动静,他一个要出远门的人,换取大量现银,未免太扎眼了些。自龙虎宴后,他的一举一动都有很多人注视,黎渊很小心。“呼!”“吸!”数日之后,夜里,黎渊盘膝静坐于屋内。门窗紧闭,烛火也早已吹灭,一片幽暗之中,黎渊的身躯不住震颤,好似被刀剑不断劈砍一般,时而抽搐、时而痉挛,时而有内气涌动。诸般武功之中,以横练最为少见,除了这是苦功之外,也因为横练极为难练。“吼!”某一刻,黎渊催动了掌驭中的万刃灵龙形体图五阶】,恍惚间,他听到了怒龙长吟。灵光之地,似乎有一片云海浮现,似虚似幻,一头威严暴戾,被诸般兵刃贯穿的灵龙穿梭于云海之间。无数口刀剑贯穿龙身,它怒而长鸣,凶戾而狂暴。铮!似一刹,又似许久,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兵击之音,黎渊瞬间退出了观想状态。“绝学级横练,比老韩的百兽雷龙入门更难,也不对,雷龙入门简单,是因为我凑足了所需之形……嗯,绝学的修持都很难。”黎渊睁开眼,屋内很黑,却影响不到他。他缓缓起身,舒展手臂,只觉周身皮膜越发紧绷,随其用力,经络血管都绷紧如弓弦,乍一看,像是龙鳞一般。“一门上乘武功入门还要胜过下乘武功的小成,绝学级横练入门,已超过七星横练身大成了!”黎渊感受着身体的变化。不兼修横练,又不依仗于内气,哪怕易形武者也是无法抵御刀剑的,血肉抵不住金铁是常识。“嗯,有些像是披上一层重甲……”黎渊取出一口长剑,上品利刃级的秋水剑,手指轻捏,渐渐用力,直至剑锋都被他捏凹,他方才感觉到一丝刺痛。他看了看手指,只有一条淡淡的白线,一点点血迹。“还成。”黎渊心下满意,他也没想着万刃灵龙入门就能抵御利刃劈砍。“想要刀枪不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舒缓了一下筋骨,黎渊服下几枚丹药,他推开窗户,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山中雾气朦胧一片,只有缕缕炊烟。“该走了。”…………“宴开千席,广邀同道……”望江楼十三层靠窗处,岳重天俯瞰着从沉寂中复苏的城池,微微一叹:“德昌府,彻底易主了。”西熊山一战的始末,神兵谷并未刻意泄露,但有心人自然知晓,那一夜,身死的不止是皇甫琨,镇武堂惠州堂主申屠宏也下落不明。“公羊羽那老家伙,太能藏了!”章惊的脸色很不好看,神兵谷没来之时,火龙寺是隐隐与千钧洞共分德昌府的,但如今自然不必说。非但原本的势力范围被压缩到了与铁剑门仿佛的地步,还被迫付出了大笔的金银。这是赔罪……“炼髓啊。”岳重天眸光闪烁。他天赋根骨都很好,但炼髓境界距离他仍然很远,炼髓武者,即便在道宗之中,都可为长老,与州府之间,那是绝顶高手。岳重天心下转过念头,看向章惊:“章老,那位楚堂主之后可有来信?”“没有。”章惊拧眉,心下颇有些懊悔无奈。他们之所以针对神兵谷,很大的原因是因为那位楚玄空,楚堂主,但如今,那位没了音讯,就让他有些坐蜡了。不但得罪了神兵谷,还得罪了那位拜入宗师门下的黎渊……“这……”岳重天脸色也不是很好,酒宴前后,火龙寺付出了大笔金银赔罪,那本该是他的银子。“掌门!”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章惊皱眉:“进来!”一低矮中年快步走了进来,将一封信递给章惊。“这是?”岳重天两人对视一眼。“你下去吧。”将那中年打发走,章惊打开那封信。“什么?!”只扫了一眼,章惊手都抖了一下,有些骇然:“是摘星楼主刺杀的当今陛下?!”“什么?”岳重天心中一震。“又是摘星楼!”看完这封信,章惊脸色有些难看。“章老?”“朝廷通传天下,刺杀当今陛下者,是摘星楼主,朝野震动,通缉摘星楼,大小宗门,得令者,必须配合绞杀所有摘星楼杀手……”章惊脸色不是很好,他余光一扫,见岳重天脸色也很不好:“你莫不是?”“……章老,你也?”两人面面相觑,都不由得沉默,之后,默契的略过了这个话题。“摘星楼倒行逆施,人人得而诛之。”章惊低声道:“只是掌门新亡,我等有心无力……”岳重天点点头:“弟子也该上路赶往龙虎寺了。”两人对视一眼,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