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些人崔辞宁发现了河边有深浅不一的脚印,很多地方也都有人迹。
所以崔辞宁才时常制造一些陷阱和往相反方向走的记号,还给洞穴做了遮蔽。
萧玉融说完,看着崔辞宁的反应。
崔辞宁削尖了树枝,穿了只野鸡在篝火上烤,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听了萧玉融的话,他顿了顿,“还能再养养。”
“要养也不是在这荒山野岭里养啊。”萧玉融无奈道,“失去音讯那么久,我父兄他们,还有绍兖,若是找不到,也该急了。”
绍兖,绍兖?又是李尧止!
崔辞宁闷闷地转动树枝,一声不吭。
萧玉融感觉崔辞宁好像有些生气了,“明阳?”
崔辞宁没回话。
“崔明阳!”萧玉融加重了语气。
一只烤鸡被崔辞宁递到了萧玉融面前,她愣了愣。
崔辞宁说:“吃。”
萧玉融接过烤鸡,瞪着崔辞宁恶狠狠地咬了一口。该死的,这鸡还怪好吃的。
于是萧玉融又多咬了几口。
“对不起。”崔辞宁说。
“啊?”萧玉融有些没反应过来,看向崔辞宁。
崔辞宁正低着头看篝火,微微撇开脸。
萧玉融哼笑一声,发觉崔辞宁的脸又烧了起来。
解决了温饱,夜深,却也还漫长。
萧玉融百无聊赖,凑到崔辞宁身边,问:“你的伤为什么好得那么快?”
“我?”崔辞宁顿了顿。
“对啊。”萧玉融点了点头,用考量的眼神上下扫视着崔辞宁,“我没受很重的伤害,却还是发烧了。你中了箭,还被砍了,没多久就能生龙活虎。”
崔辞宁张了张嘴,“我……”
“这就是所谓的天赋吗?”萧玉融捏着下巴,“你伤了的第二天,虽然行动受限,但就能照顾我了。”
“嗯……”崔辞宁低着脑袋。
实际上他好得也没那么快,虽然他伤愈速度和身体强度都异于常人,但也是人,是人就是会受伤的。
那会的第二天他其实痛得要死,行动时头也晕乎乎的,总感觉有气虚血滞。
只是他习惯了难了顶着,苦了扛着,痛了忍着。
而且那时候萧玉融需要他照顾,他也不能倒下。可是这些,他总不能说实话,也不想说实话。
其实他去搜寻食物的时候,发现了那些人迹,也不全部都是文王余党的,还有皇军的。
偏偏鬼使神差的,他隐瞒下了这个消息,没有告诉萧玉融,他也没有留下什么信号来告诉自己人位置。
再晚一点,晚一点,别那么快。
崔辞宁因为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私心,对萧玉融有了这点隐瞒。
因为在这个洞穴里,在这个没有外物影响的地方,他们还能是纯粹的彼此。
他只是崔辞宁,而她也只是萧玉融。
可是被找到后,到了外面,他们就不再只是自己,需要肩负起来的职责就更多。
崔辞宁还是崔氏的少将军,而萧玉融还是楚乐萧氏皇朝的昭阳公主。
他们之间依然隔着皇族世家,隔着君臣,隔着爱恨。
崔辞宁给出的回答含糊不清,似乎是自己在思考什么事情。
这反倒是勾起了萧玉融的坏心思,她恶作剧般地拖长了调子,“哦——这样?”
“不愧是你。”萧玉融凑得更近了些,“要不教教我?你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些的?”
崔辞宁一抬眼,就看到萧玉融贴得极近,就快要跟他鼻尖挨着鼻尖。
脸又开始发烫了,崔辞宁慌忙低下了头。
“哈哈哈哈!”萧玉融被他的反应逗笑了,直接扑倒在了他的怀里,他的腿上。
崔辞宁接住了萧玉融,愣了愣,马上就反应了过来,“逗我玩呢?”
萧玉融笑吟吟地点头,“是啊,你怎么自从到了军中就开始变得木愣愣的了?”她嬉笑着瞥了一眼崔辞宁,娇嗔般道:“反应好慢。”
崔辞宁看着她的笑颜,一时间忘记了什么爱恨情仇,只是单纯地被萧玉融所吸引,被她牵动着情绪,也为她所开怀。
“好哇,我看你是病好了,又开始闹腾了!”崔辞宁摁住了膝盖上的萧玉融,伸手去挠萧玉融的腰。
“喂!”萧玉融连忙躲,却被崔辞宁摁住了。
崔辞宁一碰萧玉融的腰,萧玉融却下意识笑着蜷缩在一起去躲。
两个人在干草堆上打滚,歪来扭去。
“哈哈哈哈哈哈!你别挠了!”萧玉融大笑起来。
她被闹得狠了,气恼地反扑回去,“我跟你说话你有没有听见?崔明阳!”
崔辞宁被她挠得也笑了起来,两个人闹作一团。
两个人毫无形象可言,在草里翻来覆去,连头发上都是干草,衣衫凌乱。
萧玉融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其实也并不是怕痒或者是什么。
只是有人挠,就会下意识躲。躲了,又忍不住笑,越玩越想笑,手上动作又没停下,最后笑得停不下来。
他们笑到喘不过气来,萧玉融蜷缩着身子躲崔辞宁的手,最后趴在草堆上笑着喘息。
篝火早就灭掉了,也没有燃灯,外面昏昏沉沉地下着小雨。
乌云遮蔽了月亮,他们闹到洞穴里一片昏暗,黑得连看自己五指都得眯着眼睛瞅半天。
萧玉融也看不清崔辞宁的脸,只是笑得厉害。
听见夜色里崔辞宁同样的轻微喘气,萧玉融以为他也是笑得喘不过气了。直到好久好久以后,萧玉融才知道,其实那一晚,崔辞宁在哭。
是在哭这样的日子,这样的笑,都不会再有了?
还是在哭他们即将分崩离析的结局呢?
萧玉融在很久很久以后也会想,在那个时候,崔辞宁就已经预感到离别了吗?
崔辞宁决定抛弃她了吗?
而她呢?
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信过崔辞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