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少雨猛地睁开眼,把张秋池吓了一跳。
他顾不得伤口疼痛,往后躲闪,结结巴巴地开口,试图解释自己的行为:“我……我……”
唐少雨却追上来,一把把张秋池按倒在床上,重新闭上眼,回吻着他。
唇舌交缠,室内的温度都被他们的热气染得升高。
张秋池因着对于这些并无什么深入了解,自然也不懂如何保障呼吸顺畅。
很快,他就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
张秋池伸出手想推开唐少雨,叫他停一停。
可唐少雨不声不响,只执拗的,继续深入追逐。
他一只手撑住床,另一只手渐渐靠近,摸上张秋池的腰,结果瞬间整个人像是变成木头般僵住。
那里缠着纱布,是唐少雨亲手包扎。
下头藏着的,是一道很深的伤口。
此刻正因着唐少雨失态般的不依不饶,有些血液渗出,浸湿了一小片。
唐少雨摸到的,自然是崩裂伤口渗出的新鲜血液。
仿佛是飘散的魂魄突然被强力拉回肉身,唐少雨的双眼猛然睁开。
映入眼帘的是张秋池那张熟悉到即便丢到人海中去,若是想寻,便也能一下找到的脸。
他像是受到惊吓的小鹿一般跳起,远离了那张床。
而张秋池则是一脸的不解和困惑:“哥哥?”
然而,唐少雨却像是失了魂一般,打开门就落荒而逃。张秋池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整个人都僵住了,半晌没有动弹。
他靠在床头,感觉浑身无力。
这家旅馆的住宿条件实在太差了,连床头靠背都硬得像块木板,咯得他的后背生疼。
明明以前出来护送,有个歇脚的地方就算不错,他从不挑剔这些的。
毕竟从前跟唐少雨一路颠沛流离,那般可称作食不果腹的苦日子都挨过来了……
这会儿是怎的了?
脑中思绪并未在这种事情上过分纠缠,他懊悔不应该这么冲动。
他们俩都是男人,以哥哥的性格,定是不会与他纠缠不清。
明明他们可以相依为命,过着平淡而幸福的生活。
不出意外,哥哥未来还会有美丽的妻子,可爱的孩子。
而他可以永远在哥哥身侧陪着。
可是他突然察觉到自己并不单纯的情感,而且头脑一热,根本没有思考,就用行动破坏了这一切,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平衡。
张秋池心中充满了深深挫败感,他觉得自己既卑微又可耻。
他烦躁地扯过被子蒙上头,整个人蜷缩在床上。
他想去追唐少雨。
刚才其实就想了。
但现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唐少雨,又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来扭转这种可怖的局面。唐少雨因为关心他,在意他而留下。
他却因为私情而叫对方困扰,可真是有够自私……
已经明摆着发生了的事情,是谎言和粉饰太平都无法遮盖的丑陋疮疤。
思绪繁杂中,他突然想到了哥哥的梦想。
这种梦想,只有做为“王”才能实现,而成为王,他需要的就是王后和子嗣了……
自己这样,仅仅属于在给他制造麻烦罢了。
张秋池不知是崩开的伤口让他得到的疼痛,还是被对方发觉做出这些事情的是自己而后的落荒而逃带来的心痛更多。
因为这些实质的痛感难分伯仲,让他瑟瑟发抖。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再次打开,张秋池能感觉到那股力道携着气流,涌入房内的呼动声。
他不敢去看来者何人。
更何况,唐少雨的脚步声,他早已烂熟于心。
张秋池隔着被子听到唐少雨比之往日,要急促沉重的脚步声。
它夹杂着旅店老化过分,有的部分一下脚就嘎吱作响的木地板发出的噪声在房间里回荡,似乎要钻进他心里头似的。
唐少雨好像正在收拾东西。
张秋池在被子下的黑暗中想着,估计是为了照顾他,所以唐少雨准备在床边趴着就和一宿吧……
所以随身物品什么的,为着方便就放在这儿了。
唐少雨刚才应是就在门外,并没有离开。
还没等张秋池调整好情绪准备说些什么,那道门又砰的一声关上,如同重锤般狠狠地砸在他的心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
翌日一早,张秋池一夜未眠,只为调整好心态。
他心情已然平静了许多。
他顶着吓人的黑眼圈,准备找唐少雨解释一番昨天的事情。
他不奢求能跟唐少雨在一起,但至少,要求得对方的原谅。
他翻来覆去想了许久,既然唐少雨排斥他,那他就努力不要给唐少雨造成麻烦和困扰,只做此前一般的兄弟,甚至只是朋友就好。
好在旅店老板大概是见到他被唐少雨带来,知道他们是同伴,所以张秋池并没有多费口舌,非常容易问到了唐少雨的房间号码,然后找到了他的房门。
原来唐少雨就住在他的隔壁。
张秋池深吸一口气,像再多用一点力气这房门便会倒似的,轻轻敲了敲房门。里头没有回应,张秋池稍微用了点力又敲了一下,门却自己打开道缝。
门没有关严实,从门缝看进去,唐少雨好像不在房间里头。
难道是已经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