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仁慈。
或许对他来讲,仁慈就是杀戮也说不定。
张秋池只能旁观那些记忆,知晓其事。
连他这身体的主人都不知道开璘所说的“载体”,是在自己身体的哪个部位。
或许,他整个人都是也说不定。
毕竟现在血管中流淌着的血液,一半是开璘造就结果。
张秋池突然想起,以前在唐少雨的王宫,那时的唐少雨还未认出他,问过他“何不自戕”的那句话。
具体原话,他早就忘了,只还记得大概意思。
他自嘲笑笑。
若是当时唐少雨一怒之下,那剑从他颈侧砍下,可能就没如今这些事。
他或许从哪里被潮汐遗弃爬起来,只以为大难不死,能找到个避世而居的福地。
命运弄人,他今日切身体会,更觉五味杂陈。
张秋池懒得再同开璘无意义斗嘴,扭过脸来,环视一周。
他找到备好水拿来净手的盆子方位,直直走向盆前,撩起水来洗手。
衣服他是不想管了,但也不想只穿里裤坐在那儿吃饭。对于性子并非放荡不羁的他来说,那太奇怪。
张秋池现在知道自己死不掉,开璘也不会放他出去蹦跶,反而自在起来。
毕竟坏消息已经够多,简直比人生过去十九年加起来的,还要多得多。
张秋池觉得,这种情况下再疯狂为难自己,并不明智。
有这时间,不如想想怎么宰了开璘。
他擦着手,突然想到过往十九年里,加起来的坏消息真的没现在恐怖吗?
别的他已经因为不再放在心上,所以不觉得有什么了。
但父母的离世,一直让他心痛难以自抑。
之前其实还有百里姝宁的死来着。
但百里夜活蹦乱跳的来了,甚至想再升个级,把他锁起来,向禁脔的方向差点儿一去不复返。
若不是百里夜足够明朗他性格与能翻起的浪花,权衡利弊能力在线,暂时接受如此相处,恐怕又少不得折腾。
现在想想,百里夜装女人时的死遁剧场,带了些诙谐和好笑。
他撕心裂肺时,百里夜悄然遁去,换了个身份。
说到底,他们之间因之前横亘了唐少雨这大号鱼刺,还是少了不少信任。
不管是他自欺欺人的“亲人”关系,还是百里夜执拗到扭曲,甚至还让他假扮女人的“爱人”关系。
而百里夜之所以当时没带上他,他是明白百里夜良苦用心的。
金蝉脱壳并不保险,很有可能败露。那就得变一辈子通缉犯,还得是欺上瞒下等等罗列罪名之下,被推到悬赏金额顶端的最“尊贵”之人。
而百里家最后剩那点儿产业,也得被吞吃干净。
百里夜是不想带他冒险。
才大费周章给他弄了个“打同情牌”,只要好好装着就能吃一辈子闲饭,甚至有心想跑的话,只要摸清路数就能随时“远走高飞”的身份。
他其实早早就发现了,一直也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