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傻眼了,阿翁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不是阿翁傻了,就是王谧是个骗子!
“即便是让你自己决定,你就一点也不顾念我了?”
说到此处,谢**的眼泪顿时就蓄满了。
委屈的很。
“你我刚刚成婚,家中就诸多变故。你要去做大事,我不拦着。我还支持。”
“可如今,边境平定,北边的蛮族也无力侵扰,你就安安稳稳的在建康城过几天日子,不行吗?”
“我的要求过分吗?”
“不过分,当然不过分。”亲亲娘子动了真情,王谧也是一阵心酸,连忙走上前去,替她擦掉了眼角的泪珠。
“**,若是将来四海平定,海内之间再无敌手,我当然也愿意陪着你过安稳的日子。”
“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啊!”
“情况怎么不允许?”
“现在的局势不是很好吗?”
在谢**这些正宗的晋人看来,现在的局势确实已经是非常好了,可以说,甚至是达到了晋人南渡之后的最佳状态。
边境安稳,北边的那些蛮族也不再挑衅。
几个重要的城池失而复得,并且没有耗费多大的兵力,朝廷这边,虽然出现了短暂的混乱,但是很快就得到了平息。
不论是朝政还是边防,都达到了历史最好的状态。
这个形势,不说是小好了。
简直是大好!
王谧板住她的肩膀,正色道:“慧慧,我们要看的是长远,而不是眼前一时。”
“我记得上一次我和你说过,北方现在正是混乱之时,我们正可以抓住机会,趁势而上。”
“机会难得,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你也知道,我制作了不少新型兵器,都是威力巨大的。有了这些兵器,我有信心能够收复中原。”
“待到我们回到旧都,想过什么样的日子不可以?”
“如今大晋军中士气正旺,正是可以有所作为之时。”、
他说的情词恳切,**却并不领情。
“谁让你去平定中原了?”
“你不过是一介世家子弟,能够看管好北府兵,不让阿翁的心血付之东流也就罢了。”
“你并没有平定中原的责任。”
“把这件事交给武将不好吗?”
“刘裕,檀凭之,你的那些好兄弟,个个都能征善战,让他们去做,不是正好?”
“然后,我坐收渔翁之利?”王谧笑道。
**勐点点头:“对啊!”
“我们世家子弟,不就是应该这样做吗?”
世家子弟,不就是别人冲锋陷阵,他们在背后吃肉喝汤吗?
这种事,最在行了。
跨马扬鞭这种事,从来都和世家子弟的调兴不搭。
“慧慧,那些大道理,说了你也许也不明白。”
“但有一条,我想你不会不懂。”
“正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我们世家现在过的确实是好日子,但以后呢?”
“我们不进取,把攻城掠地的机会都让给那些武将,一旦他们手中有了兵权,战功赫赫,他们还会听从我们的指挥吗?”
“他们又岂会受我们的节制?”
“这……”
**不说话了,这显然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大晋,乃至于整个南朝,其实都被武将当权困扰着。
这个时候,南北两边战乱频仍,征伐不断,就需要有能征善战的将军常年带兵打仗。
久而久之,他们的兵权过重,就会生出异心。
待到这些武将建立了新的朝廷,武将和世家的争斗,往往才刚刚开始。一般情况下,当武将开疆拓土,平定疆域的时候,大世家通常都处于蛰伏状态。
他们所求的不过是依靠旧时候积攒下来的财产,在乱世中求的安稳生存。
而当天下暂定,开始建设朝廷,订立规矩的时候,便是旧世家登场的时候。
打仗,武将在行。
管理一个偌大的疆域,就不是他们擅长的了。
而这些,正是熟悉朝堂政治的世家子弟们的特长。
所以,在南朝的几个更迭迅速的朝廷之间,这样的模式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
武将辛辛苦苦打天下,可是在处理朝政的时候,又不得不和大世家子弟们合作。
而当这个朝廷上,世家子弟过多,把持朝政的时候,又往往会有不肯受辖制的武将出现。
干翻朝廷。
世家辛辛苦苦维持的平定局面会瞬间被打破,南朝的几个小朝廷,他们的开国皇帝,无一例外都是武将,就说明了这一点。
如果世家子弟中不能涌现能征善战的将军,长期领兵作战,那么,不论他们如何会经营,会维持,最后,果实总是会被武将窃取。
说白了,世家子弟就会沦为一代又一代小朝廷的打工仔。
与其去当平平无奇的打工仔,还不如自己去做大统领。
这就是王谧的想法。
也是摆脱世家困局唯一的途径。
所幸,他所具备的优势条件,也是以往的世家子弟们不具备的。
他有先进的兵器,在北府兵,乃至荆州兵内部都有比较高的威望,有同生共死的情谊。
这些原本都是刘裕等人的优势,而现在王谧也都有了。
虽然不见得比得过他们,但总比以往毫无威望要强多了。
更何况,这些新式的兵器全都出自他一人之手,这份功劳是谁也夺不走的。
人人都知道,这些新式兵器,包括铠甲和马镫,都是琅琊王氏的子弟,王侍郎带来的。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兵器,才让兄弟们在战场上肆意驰骋,节节大胜,还极大的减少了士兵们的伤亡。
对于他们来说,这是最大的幸事。
士兵们都特别的现实,谁让他们得利,谁让他们打胜仗,他们就会崇拜谁。
追随谁。
特别死心塌地。
不必和他们讲什么经年以来的大道理,有的时候,利诱也不见得好使。
他们自有一套评判的标准。
这份威望,维持到今日,可谓不易。
不多加利用一下,如何能成?
而这些道理,全都一股脑的扔给谢**,她肯定也接受不了。
本想先斩后奏,最后来一个匆匆离别就少解释了。
没成想,还是被她逮住了。
“娘子,我今日的举动,绝对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或者是不顾念我们的夫妻情分,任意妄为。”
“我这样做,都是经过了反复权衡之后的结果。”
“你就算是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阿翁吧。”
“就连他老人家都支持我去京口带兵!”
不得不说,谢安还是一个很好的挡箭牌。
别说是谢**,就是在整个王府,或许人们并不会相信王谧所说的话,却都会相信谢安的判断。
于是,经过王谧一番劝说,谢**也不再那样坚持了。
虽然同意他去上阵杀敌,却也担心他的安危。
毕竟,战场上刀枪不长眼。
这一点,不管是他如何保证会注意安全,**也不会相信。
因为这种保证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现实性。
自家的斧子还经常砍了自家的脚呢。
更何况是敌军的兵器。
“既然你执意要去,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只有一点,你想去可以,一定要把蒜子带上。”
“有她在,我放心。”
王谧略有些错愕。
沉蒜子在为什么她就能放心?
沉蒜子又不是幸运星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