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运上完香,非常理所当然地问站在一旁的北戎使团。
“你们不上香吗?”
北戎使团一愣,随即内心开始暴跳如雷。
他们上什么香?
给这群让北戎死伤无数的人致敬吗?
他们又如何上香?
跟大晋人一样跪下来吗?
他们北戎人膝盖硬得很,跪天跪地跪君主,就是不会跪这些百姓!
使团中有人想朝那刻了牺牲百姓姓名的碑上吐唾沫,被新晋左贤王的苏努齐合拦下。
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但眼睛依然像飞翔在草原上的展翅雄鹰那样明亮。
“虽然北戎没有这样祭拜亡者的习俗,但如今我们踩在大晋的土地上,我们向大晋臣服,我们愿意遵从大晋的风俗。”
他从侍者手中接过早已准备好的香,咬牙在碑前率先跪下,草草拜了三下。
从头到尾,紧紧盯着裴文运。
裴文运将一直拢在袖中的手伸了出来,摆出一个“请”的姿势。
“鸿胪寺的官员已经为各位准备好了下榻之处,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可以向相关的官员提出来。”
“大晋幅员辽阔,政事繁多,裴某身负宰辅一职,不敢懈怠,就先走一步了。”
“还望诸位不要觉得大晋怠慢了你们。”
望着裴文运施施然离开的背影,北戎使团敢怒不敢言。那是大晋的不可战胜的战神……
一个年轻男子行至他们面前,笼着手一拜。
“诸位请。”
北戎使团更是大怒。
大晋竟然让一个毛头小子来接待他们!
这他们倒是误会了。
就连崔绩自己也很懵很郁闷,甚至是愤怒。
他突然被传召面圣,接着陛下找了个小错,将他从正四品的黄门侍郎,调到了鸿胪寺,成了从四品的鸿胪寺少卿。
但他还不能说什么。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他接旨后,还得磕头谢恩。
不单单是品级降了的问题,黄门侍郎是近侍,鸿胪寺,呵呵。
陛下这是在打崔氏的脸。
崔绩在降职后,第一时间就给家里去了信,有些行动,提前一些也无妨。
不管心里怎么想,崔绩都会好好地将自己的职责履行到位。
他代表的是崔氏,已经被打过一次脸,就不能再给陛下第二次机会。
崔绩领着北戎使团进城,路上向他们介绍了接下来几天的行程。北戎使团远道而来,先在鸿胪寺准备的官舍中休息,重头戏是五天后的春狩。
到时候当今帝后、太子,还有诸多京中有名有姓,有头有脸的都会出现。
北戎使团听得漫不经心。
即便他们输了,心里依然不改武力值上的绝对自豪。
大晋不过是出了个裴文运而已,其他的,不值一提。
北戎使团走在大街上,看着繁华的京城,心中又嫉又恨。
北戎草原绵延千里,常年处于干旱和严冬之中,他们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几座城,最大的那一座是王都。
可放在中原,不过是县城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