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灵玉从来就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
她在西南野惯了。
除了母亲过世后,被外祖家接回江南住的那一年被迫守规矩外,一直在西南长大。
被押送进洞房后,孟灵玉后知后觉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骨子里那种蛮劲就上来了,直接卸了钗环,扔了遮面的团扇,推开新房的丫鬟仆妇,就往外头冲。
她要去找孟守昭问个清楚。
宫里的两个嬷嬷在孟灵玉被送入洞房后,就功成身退,片刻不停留地回宫复命去了。
没了邬皇后压着,濮阳伯府的人根本不敢拿孟灵玉怎么样。
尤其是她甩了碗碟,拿着碎瓷片作为威胁的时候。
孟灵玉在新房闹了一通,成功逃离那个令她窒息的地方,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找孟守昭。
她知道,孟守昭作为送嫁的娘家人,是不会在散宴前就离开的。
她一定能在濮阳伯府内找到人。
兄妹俩见面的时候,孟守昭在前院幽暗僻静的无人角落里喝闷酒。
妹妹出嫁,他心里并不如想象当中那么好过。
既没有嫁给一个能给他和父亲作为助力的夫家,也没有嫁给她的如意郎君。
两头没落下好。
明明先前还疯了似的到处找人,可当自己真的看见孟守昭的时候,孟灵玉发现自己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脚像粘在地上,动都动不了。她知道,自己是在害怕真相。
裴萧萧虽然没有明说,但她不是傻子,能猜到那番话的弦外之音。
哥哥是跟着父亲出门的,去见西南一个部族的首领。
然后再没回来。
孟守昭像是背后长了眼睛,明明孟灵玉没有发出声音,却也知道来的是她。
“既然来了,就陪我喝一壶吧。”
孟守昭将手边一个未曾开封的酒坛拎起,摆在身边,等孟灵玉过来。
孟灵玉像是解了禁,此时方才能动能说话。
她走到孟守昭的身边坐下,拍开酒坛上的泥封,喝水似的往喉咙里倒。
喝得太急,还呛着了。
孟守昭的手替她拍着背。
“都嫁了人,还跟个孩子似的毛糙。”
孟灵玉哑着声音。
“又不是我自己想要嫁的。”
孟守昭灌了一口酒。
“后悔吗?”
孟灵玉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咬了咬牙,昂起头。
“不后悔!”
既然做了,就不会后悔。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后悔又有何用?
不如承认,然后朝前看。
孟守昭“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孟灵玉等口中的辛辣散去后,才问道:“是施浪干的吗?”
施浪是西南六大部族之一的领袖,那次孟庆荣父子三人,就是去见的他。
孟守昭看着天上的月亮,觉得京城的月亮和西南的看起来也一个样。
没有任何区别。
“是,也不是。”
孟灵玉猛地转过头去,眼中绽放出的光芒更胜于天上的月光。
“到底怎么回事?”
“我要一个真相!”
孟守昭面无表情地道:“何必追问呢?知道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我就是要知道!”
孟守昭哂笑,妹妹依然还是这个性子。
不达目的不罢休。守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孟守昭也有些累了。
有个人能分担也挺好。
“起先我们和施浪谈得还不错,可以说是相当不错。”
“爹的脾性你知道,没有足够多的好处,他是不会点头的。施浪那次能让那么大的步,我当时也很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