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临近,京城又重新焕发了生机。
这一点,从孟氏商行交上来的月报就能看出来,营收蹭蹭往上涨,一扫前面的惨淡。
为了庆祝七夕佳节,百姓们需要购买面粉制作斫饼、巧果,还有七孔金针,在七夕当晚对月穿针用,卖空了的各式锦缎用作堆高楼。
精美的小盒子也销量很好,女孩子们会提前抓蜘蛛,养在盒子里,到了七夕那天拿出来,互相攀比谁的蜘蛛结网最大最好看。
大晋官员的日子还是过得很愉快的,每年节假日休沐就很多,圣上又是个好说话,时不时会多放几天。
就更愉快了。
除了裴相。
裴相一直过着有今朝没明天的生活,一心扑在工作上。
休沐与否,对他而言没有太大区别。
不过今年事多,裴相也有些力不从心起来,做出了劳逸结合的决定。
主要是手下的跟班强烈抗议,想让面带疲色的美人好生休息,以期恢复往日荣光。
他那个透了风的小棉袄,也允诺了七夕当天会做很多好吃的。
专门给他做的。
裴相有点子馋了。
大手一挥。
放假,统统放假。
今年七夕不谈公事,专心吃喝玩乐,拉动民生经济。
除了欢度佳节,最引人瞩目的,应当是太子选妃。楚妃私下准备了九孔金针,特地把侄女给叫进宫,让她在七夕当晚的宫宴上好好表现。
楚大巧十分紧张。
让她操琴悦人,尚觉得羞耻,九孔针穿线,那是真的非常为难她了。
天知道她平日做绣活,穿个针都要交给婢女。
但姑母的耳提面命,又不是她能拒绝得了。
只能含泪接受这份使命。
大家都很愉快,除了崔伯嶂。
他不懂,为什么明明都定亲了,自己还总是约不到阮文窈。
不是做绣活,就是在做绣活的路上。
女子嫁人,有那么多绣活要做吗?
那嫁了人之后,岂不是更忙?
他们家人口不算多,但也称不上少,要缝制的衣服鞋袜荷包幞头……林林总总好些个。
也没见他娘这么勤快啊。
不都上街去买的吗?
哦,也许是因为他娘绣活差到他爹都嫌弃,不得不花钱买。
那也可以让自己那个蠢妹妹上啊。
反正一个是做,两个也是做。为了体现小姑子对嫂子的爱护之情,帮忙分担也是理所应当。
崔伯嶂愉快地替妹妹安排好,为了让她练手,还买了十匹粗麻布回来。
崔青卿眼角抽抽。
就算是练手,也得用丝缎吧?
他家现在过得还行,不至于落到用粗麻布的份上。
崔伯嶂振振有词。
“这你就不懂了。”
“你那个手艺,先用差的练练,回头熟练了,哥再给你买好的。”
崔青卿冷冷一笑,把她哥买回来的料子往边上一丢。
“你才是那个不懂装懂的酸腐书生。”
“你知道个屁!”
“丝缎顺滑,不容易剪裁缝制。麻布粗糙,很容易定型。”
“我就是用麻布练得再好,换了丝缎,手艺还是那个手艺,根本就没好哪儿去。”
崔伯嶂不能肯定蠢妹妹是不是在坑自己。
“你说真的?”
“这能有假?是你绣活儿做的多,还是我绣活儿做的多?”
“你要不信,就去问娘……问文窈!”
“呵,这要是裴家哥哥在,准儿不会犯这等黄口小儿都知道的错。”崔伯嶂直接展示了一个笑容消失术。
这家里头,已经没有天理了。
什么都要拿裴孟春出来说一嘴。
思索再三,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在这上头和愚蠢至极的妹妹杠。
绣活他的确是外行。
也许妹妹说的,还真是那么回事呢?
“行吧,那我再去买。”
崔青卿忙不迭去屋里换衣服。
“你等我一起去!”
“你光分得清颜色,分得清品类吗?”
“我得跟着去挑,帮你掌掌眼。省得再买回来一堆用不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