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萧萧觉得太尴尬了。
问题是自己抛出来给人家的,结果自己却没有个标准答案。
这不是耍人玩儿吗?
她是倾向于独自美丽,但不是想当女海王啊!
自己现在可以无情拒绝,抬出千般理由去伤害纯情少年郎。
可他要是因此黑化,往后真找着了自己的缘分,和人来一场虐身虐心,岂不是害了人家姑娘?
这事儿不能干。
但一时半会儿,她也做不到现场就把答案给交了。
又不是考试,需要临场发挥。
裴萧萧沉默的时间越长,韩长祚的心就越往下沉。
眼里的光,也一点一点消失。
韩长祚觉得自己的眼睛开始酸涩起来,喉咙也干干的,涩极了。
心像是小时候,他娘哄骗着吃了树上摘下来的还没成熟果子,酸、涩、苦。
“所以,先前你对我说的那些话,只是哄我的,是吗?”
“你并未……并未当真,也并未想过……想过要接受我。”
韩长祚的声音越来越低,喃喃地将心中剖析的话说出口。
被人骗的滋味并不好受,对韩长祚而言尤甚。
他一直被自己的两个母亲保护得很好。再加上常年在人前装模作样。
以至于他自己有时都分不清,自己的痴傻是真的,还是假的。
也许就像她说的那样。
装久了,谁知道是假的,还是真的。
别人分不清,自己也分不清。
韩长祚的目光停留在桌上的那叠纸上,许久许久,都没有说话。
“既然你不想要,那就送回来吧。”
“县主对我无意,往后……往后我也会留心自己的言行,不作打扰。”
又看着裴孟春。
“先前说的事,还作数。”
“我会配合你们,继续把戏演下去。”
“十四舅是恶人,应该得到惩罚。”
“往后……祝县主事事顺遂,平安喜乐。”
裴孟春看着他红了的眼眶,没说什么,点点头,带着妹妹走人。
离开公主府,心里七上八下的裴萧萧忐忑地问她哥。
“哥,你说……我是不是很坏啊?”
自己都没理清楚,就先把话给说出去了。“我觉得,我对韩公子的做法,挺糟糕的。”
裴孟春的话被风给吹散了。
“别在意。这种事,谁都说不准,谁都出不了主意。”
“别想太多。”
如今意志就不坚定,还指望能日后数十年如一日?
滑天下之大稽。
余光瞥见了巷口那辆不起眼的马车。
扶着妹妹上去后,自己也跟着进去。
放下的车帘,挡住了外面所有的视线。
自己也是那个意志不坚之人,没资格评判韩长祚,也失去了与她携手走下去的机会。
放手过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
玄姬很好。
他不想耽误她。
裴萧萧见她哥的表情,就知道有事。
她偷偷撩开马车车窗的竹帘,一眼就认出那辆熟悉又陌生的马车。
印象中,有些年头没见了。
自打她哥和王家小姐退婚后,就没见过。
如今这是……死灰复燃?“哥,你和王家的小姐——到底怎么回事啊?”
她记得是自己去吃郭太傅家孙儿的满月酒发生的事。
那会儿她年纪还小,但裴家没女眷,只能她去。
她哥不放心,特地托了王家的小姐一同陪着过去。
席上有夫人不知是好心还是故意,牵着自己的手,问她爹有没有续弦的打算。
还说自己有个外孙女很合适,要不要见一面。
还打算把人叫过来。
为她娘守的三年孝期已过,先前没人提的事,这会儿全都兴奋起来。
谁都看得出来,裴文运是要被圣上重用的。
这时候不赶紧上,等人高官厚禄了,连口汤都赶不上热乎的。
裴萧萧最烦这种拉郎配,还是不安好心的拉郎配。
你外孙女什么样啊?
这就开始上赶着了?
不就是想趁着她爹还没发达起来,赶紧占个好位置吗?
她爹要续弦,要娶谁纳谁,问她干吗?
不会去问她爹吗?
哪有对着原配女儿问这事的?长脑子没有?
柿子尽选软的捏!
她才不惯着这臭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