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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旁门左道确实挺管用的,不久之后,正在猛撞西门的冲车也被晋军以同样的方法焚毁,连带着还烧死了不少羯胡士兵。那从天而降的巨大火球在焚毁羯胡大军攻城器械的同时也让羯胡将士心生恐惧,直呼晋军会妖法,纷纷后退。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要是碳基生物,就没有不怕火的,这是刻在基因里的恐惧,很难克服的。
支雄才不管什么本能不本能的,他只知道原本进展还算不错的攻势被晋军击退了,他很不满意,一连砍掉了十几名带头后退的士兵的脑袋,怒吼着让他们重新发动进攻,后退一步者死。在他的怒吼声中,羯胡军队向堵阳发动了更加猛烈的攻势,上万大军如同惊涛骇浪,从四面八方涌向小小的堵阳,撞击着它那并不算高耸的城墙。堵阳就像怒海中的一叶扁舟,被巨浪抛上抛下,随时可能被淹了没,却始终傲然挺立在风口浪尖之中,屹立不倒。
利箭在夜空中穿飞,投石机在咆哮,飞舞的矢石亲吻着一张张扭曲的脸庞,将它们打得血肉模糊。羯胡士兵蚂蚁上树似的一串串地往城墙上爬,城墙上的晋军虽然竭尽全力截击,然而他们兵力太少了,根本就顾不过来,不断有羯胡士兵成功登上城墙,双方在那窄窄的女墙内展开血肉搏杀,长矛对捅,长刀对砍,兵器交击声,惨叫声,咒骂声……交织成一片,让人热血沸腾,又让人毛骨耸然。羯胡士兵一批批的登上城墙,一批批的变成尸体被丢下来;羯胡的军旗数次在城头上竖起,但又马上被杀红了眼的晋军连人带旗一并砍翻。数百孤军舍命相搏,拥有十倍兵力优势的羯胡大军硬是奈何不了这小小的堵阳城,在这个血腥无比的夜晚,晋军所爆发出来的勇气与坚韧,让支雄这等身经百战的老将也为之震骇!
支雄并不知道,就在距离堵阳仅三十里的赊旗店,贾攸正在沉默地看着堵阳方向那冲天火光,焦急地等待着。
就在贾攸的身后,一批批军士正朝着赊旗店这边汇集过来。
李睿为了夺回舞阳,堵住防线上那个要命的缺口,连原本用来镇守宛城的那一干荆州兵也给带走了,整个南阳也就比阳和堵阳方向还有点兵,其他方向都在唱空城计。贾攸在军事方面的造诣谈不上多高超,但也知道这样是非常危险的,所以李睿前脚刚走,他后脚便让小皇帝下旨,命令所有有甲的屯田兵————甭管是铁甲、皮甲还是纸甲布甲,有甲就成————赶往赊旗店方向集结,同时下令原本属于李睿的那三干鲜卑骑兵出动,准备在赊旗店这边建立最后一道防线,一旦堵阳沦陷,他就在这里与羯胡决一死战。为了振奋军心,他连小皇帝都带上了,这一仗能赢的话自然是谢天谢地,要是输了,君臣就一起殉国吧,大晋不能再出现一个当俘虏的皇帝了!
一共八干名屯田兵和三干鲜卑骑兵,正源源不断地向赊旗店集结。这支部队的装备、训练和忠诚度都很成问题,但贾攸也没办法,现在只有这支部队了,在江陵、江夏那这的军队赶回来之前,只有这支部队能派上用场,不用也得用。
但愿堵阳那边能顶住,哪怕多顶住几天也行。恐惧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削减的,堵阳多坚持几天,这支装备、训练都比较差的部队心中的恐惧便多削减几分,到时候打起来也不至于脆败……
“也不知道堵阳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站在他身边一名四十多岁的文官眉头紧蹙着,忧心忡忡。
这位是现任尚书令,羊崇,泰山羊氏出身。羊崇是羊祉的后人,自幼博览群书,对读子百家经典倒背如流,尤其推崇墨学,这在两汉魏晋的儒者中是非常少见的。他年轻的时候也有过一段鲜衣怒马、偎红倚翠的经历,但是在接触了墨家经典之后很快便跟那种糜烂的生活说再见了,开始推崇简朴、节俭的生活,严于律己,这让他在我晋世家门阀中成了异类。在众多名士沉迷于嗑药、炫富、玄谈的时候,他极力主张少打嘴炮多干实事,杜绝浪费,这……怎么说呢,就像是在中低音合唱的时候他跳出来吹唢呐,注定是不会有人喜欢的,他很快就被世家门阀给孤立了,把他丢到汉中去当个不大不小的官,省得他天天在洛阳逼逼什么节葬节用,尚贤尚同,烦死个人。
结果却让他很幸运的避过了炼狱一般的八王之乱。
八王之乱让满朝栋梁为之一空,当这场噩梦结束后,最后的胜利者不得不着手选拔人才填上去,不然朝廷是没法正常运转的。在汉中看猴子呲了十几年牙的羊崇被召了回来,在泰山羊氏包括羊献容的帮助下成了太子詹事……嗯,一个注定要当炮灰的官职。聪明一点的人都不会去当这个官,天知道司马越会在什么时候做掉司马炽,就算司马炽不被司马越做掉,熬死了司马越,也不见得会让司马诠安安稳稳的当这个太子,司马炽还年轻着呢,谁能保证他在熬死了司马越,放松下来之后不会超水平发挥,生一堆儿子出来?有了亲生儿子他还会把江山传给司马诠这个嗣子?反正甭管司马炽跟司马越哪个赢,司马诠平平安安活到继位的可能性都无限接近于零蛋,太子詹事铁定也要跟着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