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洪和姚弋仲对视1眼,都看到了彼此隐藏在眸底的怒火。
他们的部队在白马寺之战中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也就是作为弓骑兵冲到晋军阵前跟晋军对射了几轮,折损了几百人而已,问题不大。然而,当大撤退开始之后,他们便不断被迫承担起断兵的任务,与追击的晋军展开了1系列惨烈的血战,他们的部队在这1场场激烈的交锋中像被投进沸水中的雪团1样飞快地消失。在白马寺之战爆发前,蒲洪麾下有步骑军6千人,姚弋仲麾下也有5千余人,然而短短几天时间,这两个倒霉蛋就都只剩下不到1千人了!
即便是这样,呼延宴也不打算放过他们,仍旧让他们作先锋,去冲击晋军那可怕的匈甲骑兵的阵列!
这摆明就是想让他们全部死在这里,不打算让他们有哪怕1个人活着回凉州了啊!
蒲洪沉声说:“大将军,这些天末将1直在率部与晋军追兵激战,麾下儿郎伤亡极大,恐怕已经无法承担充当先锋的重任了!”
姚弋仲紧跟着说:“末将麾下原来有5千余人,如今只剩下不足8百,也算对得起汉皇了!还请大将军发发慈悲,给我们羌人留几个种!”
呼延宴眯起眼睛,目光却越发的凌厉逼人:“你们想抗命?”
这两位将军呼吸又粗重了几分,拳头握紧又松开:“末将……不敢!”
呼延宴说:“那就赶紧去准备,晋军可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的!不击退晋军,我们1个都别想活着回到潼关!”
两位将军齐齐应喏,带着1腔的愤恨下去了。
目送这两位下去之后,朱纪有些不解:“此2人这些天确实出力颇多,其部曲在与晋军反复激战中损失殆尽了,正宜安抚以收其心,大将军为何对他们如此逼迫,就不怕他们心中生怨么?”
呼延宴沉默片刻,忽然问:“朱大人认为白马寺1战,我军伤亡如何?”
朱纪神情沉重:“自是非常沉重的,十万精兵强将几乎损失殆尽不说,上洛王刘景、济南王刘骥、中山王刘曜、齐王刘劢1共4王3十8将皆没于军阵之中,自起兵以来,就没试过损失这么惨重的!”
呼延宴说:“是啊,损失太惨重了……本来花费这么多年时间,还是没能将长安和晋阳打下来,很多部族便有了轻慢汉国之心,如今白马寺惨败,数万精兵强将殒命沙场,不仅关中、并州的汉人要闻风而动,那些本来就有了轻慢汉国的部族更是会乘机作乱,汉国已经到了生死存王的关头了!”
他扬起马鞭,指了指正在大声号令着集合队5的姚弋仲和蒲洪,声线森冷:“此2人,皆勇武过人,智计百出,更深得羌、氐之众民心,乃人杰也,若放他们回陇西,难保不会乘着汉国元气大伤之际兴兵作乱!眼下汉国前有十几万晋军穷追不舍,后有关中、并州晋人蓄势待发,局势已经够险恶了,要是他们再煽动羌、氐之众作乱,1切皆休!为了让汉国安然度过此次难关,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活着回到陇西!”
这下朱纪算是明白了,呼延宴这般为难蒲洪、姚弋仲,并不是看他们不顺眼,而是看出大败之后的匈奴汉国已经风雨飘摇,而这两个又都是勇武过人、野心勃勃之辈子,若是让他们活着回到陇西,怕是要出大事。在白马寺之战中损失了太多精兵强将的匈奴汉国,必将遭受到来自潼关、关中、晋阳3个方向的夹击,这个时候国内的羌人、氐人再作乱,那日子简直就没法过了!
必须先下手为强!
至于蒲洪、姚弋仲到底会不会反,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有这个能力造反。政治家不是警察,他们要收拾谁是不需要看证据的,他们只看两点:第1,有没有必要;
第2,收益是否大于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