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说着陈凯立刻跑出会议室打电话去了。
“散会吧。”
MY第三篇做空报告如同一个直至中心的子弹一般,将所有人的防御击穿。
众人纷纷离去,潘建文来到利慎远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们是一个团队,不要总是独自挑起担子…当务之急要先确定化工厂的前因后果,我在江州也有点人脉,分头打听吧。”
“谢谢你,老潘。”
利慎远还没走到办公室,电话就响了起来,是Charles。他走回办公室,稍作镇定才接起Charles的电话。
“IrequireyoutosellallthestocksofLiYin.Now!Immediately!(我要求你卖掉所有笠饮的股票。现在!立刻!)”
“Sorry,Ican'tdoitrightnow.Firstly,Idon'tknowtheauthenticityoftheshortsellingreport.Secondly,Icurrentlyholdtoomanystocks,evenifIsellthemall,itwilldropthestockpricebelow1yuan.Sincethat'sthecase,Ihavenoreasontogiveupnow.(抱歉,我现在做不到。首先我并不知道做空报告的真实性,其次,我现在持有的股票太多,即便都卖了,也会将股价砸到1元以下,既然如此,我没有道理现在放弃。)”
“Lee,whendidyoubecomesoarrogant?HaveyouforgottenAlice'slesson?(什么时候你变得如此傲慢。你忘了Alice的教训吗?)”
提起Alice利慎远似乎显得额外激动:“ThisisChina!NotUnitedStates!(这里是中国!不是美国!)”
“Sinceyouaresopersistent,IregrettoinformyouthatIrequesttheredemptionofallBD'sinvestmentsharesintheBandaoFundnow.(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很遗憾地告诉你,我要求现在赎回BD在半岛基金的所有投资份额。)”
“Charles,Ithinkit'snotmewhoshouldletgoofmyarrogance,it’syou.Redemptionnow,asyoucanimagine,youstillcan'tgetbackmuchmoney.(Charles,我觉得该放下傲慢的不是我,而是你。此刻赎回,结果你可以想象,你依然拿不回去多少钱。)”“Iamaninvestor,Ihavemyoptions,andyou...youarejustmymanager.Fromnowon,withintendays,IwanttoseemyfundsreturntoBD'saccount.(我是投资人,我有我的选择,而你…只是我的管理人…从现在开始,十天之内,我要看到我的资金回到BD的账户里)”
柯文韬来到半岛基金,与往常八面玲珑的他不同,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一路飞奔到了利慎远的办公室,这一反常的举动也让路过的众人都在目送他。
他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紧张而激动地说道:“我查到了!”
“是谁?”
“你猜测的果然没有错,MY背后确实有别人,并且MY只是个小鱼,真正操控的人…你认识。”
“难道是…Charles?”
“不是。”
“那…”
柯文韬顿了顿,缓缓吐出了一个人的名字:“DavidJohnson.”
听到这个名字,利慎远像是被雷声震到,脸上的表情冻住…
他起身站在窗前,狂风卷着暴雨,狠狠地抽打着这座城市的万物,犹如利慎远的此刻内心一般,怒涛翻滚着,咆哮狂奔着…
他曾在资本市场披荆斩棘,跌跌撞撞,才有了如今的成就,一个早晨巨浪翻滚,从四面八方而来,利慎远和他的半岛如同误入了海啸区的小船,已是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被那巨浪吞噬。这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绝望,像是有一把锋利的剑深深地刺入他的心脏。
就这样,利慎远站在窗前足足3个多小时,任凭办公室外的人们慌乱着,任凭电话疯狂地响着。柯文韬对利慎远这般反应好似早有预判,他就这么默默望着他,阻止着那些要来打扰他的人,给他足够的空间。
终于,利慎远打破宁静,依然站在窗前没有回头,说了句:“Charles已经正式通知我赎回他的份额。”
“开什么玩笑!?”柯文韬先是惊得站了起来,想了想,他走到利慎远身边,转而轻松地说道:“他肯定还不知道吧,你马上就要逼空成功了,这一次一定把DavidJohnson打趴下!”
“他知道目前的情况。”
“那怎么可能?那他疯了啊?”
“Charles的目的并不是要半岛赚钱。”“那是什么?”
“他是在逼我卖掉手中笠饮的股票。”
“为什么?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笠饮是这轮消费行业整体下跌的导火索,全市场都在观望笠饮的走势,如果我卖掉笠饮,一定会引发笠饮暴跌,从而导致整个消费行业暴跌,但Charles最终目的不是笠饮更不是消费行业…而是让消费行业暴跌去引发整个股指下跌…”
“我怎么忘了!他一直和世辉在做空中国股指。他一定是提前埋了大量股指空单…如果股指下跌,他在海外就赚翻了!但是…Charles和DavidJohnson又是什么关系?他们两个合作做空中国股指?Charles也太没人性了,Alice可是他当年最欣赏的学生呀…抱歉,我不该提Alice,我知道,她的死你一直没有放下。”
利慎远没有回应关于Alice的话题,继续说道:“Charles大概早就知道MY背后是DavidJohnson,所以半年前他开始与世辉合作,做空A股和港股股指,为的就是能够通过借助MY的力量,减少他自己做空股指的成本。合作应该谈不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倒是可能。”
“这只老狐狸!那按照合约你得10天之内要卖掉股票回收资金?”
“嗯。”
“那你打算如何应对?”
利慎远转头看着柯文韬,就这么看着他,看得他有些瘆得慌。
“你看我干嘛?”
利慎远表情凝重,缓缓说道:“这次我可能万劫不复,你应该选择现在离开…”
亓优优看着柯文韬和利慎远两人聊了许久,只见柯文韬气急败坏地从利慎远办公室走出来时,刚走出几步又转回身,来到亓优优的面前,说道:“照顾好他。”
郗同文的飞机刚落地,打开手机,看到一条条推送的财经新闻,她顿时坐立难安。一边向机场外走,一边拨着利慎远的电话,然而并没有人接听。
她又拨通了亓优优的电话。
亓优优这次没有再安抚郗同文,而是上来便说道:“同文,公司这次恐怕真的遇到麻烦了…”
“那利总现在人在哪里?”“早晨利总和柯总两人聊了一会儿,他就消失了。”
“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你是知道他的,这种时候他不会跟任何人交代。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还没有离开北京。”
“只要他回公司,一定立刻告诉我。”
“好的。”
利慎远离开了公司,撑着伞独自游荡在金融街上,他漫无目的随意而行,他感到自己的世界正在分崩离析,他的自信正在被蚕食,他的理智正在被绝望淹没,他拼命地想办法自救,拼命地试图抓住救命稻草,却发现手中的稻草正在燃烧成灰烬。口袋里的电话不停地响着,他掏出来看了看,无数个来自四面八方的电话,但是他却一眼看到了他最在乎的那个人——郗同文的十几通未接来电和她的信息。
“你在哪?”
“我要见你!”
“给我打个电话好不好?”
“我很担心你,回我一下好不好?”…
然而他却完全不想回应,只想独自承受着这份无助,他试图让自己再痛一点,再痛一点,或许痛苦能够把他彻底唤醒。他希望这份痛能够像刀子一样,割开他的皮肤,刺入他的心脏,让他永远记住这个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