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薇妍根本没被他绕进去,只道:“郡中姓‘徐’姓‘颜’的人家何其多,大人怎么就知道这一徐一颜指的是我呢?更何况,退一万步讲,就算那块衣料真是我的,大人倒是说说,我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人,又是如何与一个江洋大盗有勾连的呢?他若真是我的同伙,又为什么要留下线索陷害我呢?”
种种不合常理之处,在徐薇妍的辩驳之下,都愈发明显了。
几人正说着,跪在一旁的徐父却实在是忍不得了,颤颤巍巍唤徐天维道:“儿啊,为父实在是疼得忍不得了。快给为父去请一个大夫看看伤处吧!”
作为罪魁祸首,卢灼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折断了一个人的手腕,他见老的手断了,小的颈间纱布上也浸满了血液,显然是不适宜再继续问下去了。
卢灼只是来查案,没必要害命,于是啧了一声:“犯妇徐氏本官先带走了,徐家父子无事不得外出!待查明此案疑点,本官自有论断!”
徐天维想阻拦,但是他一介商人又有什么资格质疑皇子的决定?
他清醒地知道自己连开口都不能。
徐天维有时痛恨自己的清醒,因为这份清醒,他亲手把心尖尖上的人嫁了出去,又将亲手迎娶进一位他根本不喜欢的人为妻,他亲手斩断了自己幸福的可能。
徐天维阖目,只觉得心中胀痛比颈上伤口更甚。
可他却只能恭敬地向着四皇子带走妹妹的方向躬下腰来,行礼,咬碎牙根,也不能说一个“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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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查东山大盗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那大盗是真,那布料也是真,但是卢灼根本不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真不真。他只是需要用一个幌子掩盖自己此行真正的目的而已。
他之所以要把徐薇妍从徐家带出来,也是为了他真正要问的事情,不落于第二个人耳中。
卢灼身为皇子,自然看不上驿站一类的地方,他二哥瑞王的王府他也不想去,于是只能暂时落脚在赤柘郡郡守的署衙中。
为了接待这尊大佛,赤柘郡守只能把自己平日里住的院子腾空了,恭恭敬敬地把四皇子殿下请进去。
卢灼却还不是很满意,折腾了一番之后,带着自己的人径直去了地牢。
把赤柘郡的郡守吓了个半死,以为这位祖宗这是对自己不满意呢,结果卢灼只是担心自己审犯人的时候隔墙有耳。他特地命人检查了四周墙壁,一寸寸地敲击过去,连天花板和地面都不放过,最后才得出结论,这是一间没有密室、隔音效果良好的地牢。
卢灼就决定在这里审问徐薇妍。
而且他特地选这个地方还带着一丝恶意——那个女人不是一直都镇定自若么?
可她越是泰然,卢灼就越想看到她受到惊吓,惊慌失措的样子。
徐薇妍被蒙着眼睛带上来的时候,卢灼故意静静等了好久,既没有出声,也没有命人把徐薇妍眼睛上面覆着的黑布拿掉。
他在等。
等徐薇妍先开口。
可是那样娇小瘦弱的一个女子,在蒙着眼睛,全然无法观察环境的情况下,竟然一声没吭。
她只是把脸朝向了地牢中燃着的火把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