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灼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父皇给他的时间有限,他这样一日日地蹉跎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既然颜家明面上没有破绽,那他就给颜家造一个破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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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家对于四皇子在赤柘郡盘桓不去的这件事,是极为在意的。
他们刚刚被皇权收拾过一遍,举家上下如惊弓之鸟一般。从现在实际主事的小二房二老爷颜遄亿,到下面各房的太太媳妇少爷小姐,人人自危,谨言慎行。
没人会相信卢灼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彻查东山大盗”,当人人都知道那是一个借口的时候,这个借口也就不复存在了。
然而,就是在这样紧绷压抑的氛围下,大太太忽然宣布长房要遴选承嗣子一事!
长房此举就像是在颜家这潭死水中抛入了一块巨石,一下子激起了轩然大波!!!
颜家上上下下顿时都沸腾了。
亲近如嫡支小二房、小三房,疏远如旁支偏房,都像盯上肥肉的饿狼一样,盯上了长房。
徐薇妍作为长房的大少奶奶、颜允谦的遗孀、承嗣子礼法上的母亲,自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徐薇妍忽然发现自己变得极为受欢迎,就连去给大太太请安的路上,都能“偶遇”几位太太奶奶,当然,这些人无一例外地都带着自家的小儿。
她每日给婆母请安都得“过五关斩六将”,从各房太太奶奶们的包围圈中杀出一条路来,才能顺利到达婆母所在的正院。
这一日,徐薇妍刚一进门,就见一位白面长髯的中年男子,正在满面不快地与大太太说着话:“大嫂,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非要在此时说什么过继?”
此人叫大太太“大嫂”,又着一身官服,看来应该是嫡支二老爷颜遄亿了。
说实在的,这是徐薇妍嫁到颜家这几个月来,第一次见到小二房的这位叔父。
颜遄亿看见徐薇妍进来,也没有停下话头,接着道:“现在外面前有狼后有虎,颜氏基业摇摇欲坠,我等尚且应付不过来,大嫂就别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添乱了,行么?!”
大太太这一生什么样的大风大浪都见过了,又怎么会在意小叔子的指责?她闻言阴阳怪气道:“二弟是男人,眼里见的、心里想的,都是大事。我们长房可不一样,长房只剩下孤儿寡母,妇道人家目光短浅,当然只能看得到眼前。我只知道我儿尸骨未寒、香火无继,我欲过继一个孩子撑起长房门楣,怎么就是添乱了?!”
颜遄亿苦口婆心道:“不是不让大嫂过继孩子,可事情总要分个轻重缓急吧?卢四一直盘桓不去,谁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贵妃那边也没有个音讯,在此时选承嗣子只能闹得人心惶惶。”
颜遄亿张口就叫四皇子为“卢四”,可见根本没把卢灼放在眼里,真正让他忌惮的,是四皇子背后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