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文现在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在告诉她她没有死而已,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但也因为这个举动,郁兰却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她的身形不知何时从小女孩的样子变回了19岁的样子,她依偎在埃尔文的怀里,脸埋在他的颈窝处,任由着埃尔文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虽然埃尔文的动作不是很熟练,但这却让郁兰感觉很安心。
淡淡的花香涌入鼻腔,郁兰突然想起来这是什么花香了。
“你知道吗?”郁兰从埃尔文怀里起来,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我家祠堂门口有棵老树,不知道你们见过没有。”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我家祖宗种下的。老树有灵,几百年来一直活着,茂盛的枝叶庇护着郁家的弟子让他们得以茁壮成长。”
但在郁兰出生那天,老树一夜之间枯萎了。
“虽然家里人嘴上说着树活的够久了,也是时候该走了,但这棵树对于我们来说那可是意义很重要的树。”
“出去之后我可以帮你看看,说不定我能帮你们救活。”埃尔文回答道。
“哈哈。”郁兰笑了声,直截了当的说:“当时族里有人说我出生是个不祥之兆。”
埃尔文动作一顿,声音微沉:“然后呢?”
“然后被族里其他人揍了一顿,听说祖宗显灵又在梦里揍了他一顿。”
埃尔文\/李世熙:......不愧是小郁的祖宗。
“不过后面他们发现我天赋挺好的,开始期待我未来四十年的表现了。”
李世熙抓住了某个关键词:“四十年?”
郁兰这么一说,他突然想起来以前听过有关郁家的传闻。除却他们家是修鬼道的之外,家中女性大多活不过四十岁也是被许多人讨论的一点。
很多人都猜测是不是因为他们修鬼道损阴德从而导致家里女性短命,但李世熙总觉得不是这么一回事。
更重要的是,那些短命的女性大多都十分厉害,不只是实力强大,更重要的是她们的精神——几乎所有郁家女性,都献身死在了一个保护人类的大阵上。每当其他门派的人都为谁去填阵而吵得昏天黑地的时候,都是郁家人挺身而出,那种无私奉献精神是其他世家都没有的。想到这里,他不禁开口问了:“郁兰,为什么你家人都活不过四十岁?”
郁兰歪头想了想,左右这件事迟早都是要被李世熙知道的,现在说出来也无所谓:“因为我家祖宗被人下了诅咒,所有女性都活不过四十岁,但相对应的我们会获得很好的天赋。”
有人觉得这是祝福,但郁兰觉得这是诅咒。所以她以自己为代价,换取家人能活的久一点。
反正她也只能活到20岁不是,早死一年晚死一年都没差,只可惜最后没能见到自己的妈妈,没能好好的道个别。
李世熙呐呐的看着郁兰,没想到她居然为了自己的家人做出这样一番动作。他忍不住问道:“你没想过你这样做的话你家人会生气吗?”
“会啊。”郁兰马上回答道:“所以我又施了个法,把所有人有关我的记忆全部淡化,这样他们不会记起我,也不会生气啦。”
李世熙说不出话了,他没想到郁兰居然会这么偏执,而且他的立场也不足以让他说些什么,只不过......
“小姐。”心娘突然开口道,她定定的看着郁兰:“你知道吗?当初你秘密布下阵法后被长老发现了,当时的你七窍流血,呼吸微弱的倒在后山上。长老用秘法护住你最后一点生气然后把你送往医院救治,但却回天乏术。他抱着你的尸体回来,听见你的母亲哭的凄惨。”
一直以来都十分阳光开朗、哪怕是知道自己被渣男骗了的郁妈妈也没哭,可这时候却哭的十分凄惨,家里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时候郁兰布下的法术已经生效了,几乎所有人都忘了郁兰的存在。见到自己的老师回来了,郁妈妈哭着扯着他的袖子,悲声的喊着:“不见了,我最重要的东西不见了,我找不到她了。”
可她老师怀里那个人,却永远睁不开眼睛了。
听到这个消息,郁兰直接愣在了原地。
她在献祭自己的时候设想过很多种自己走了之后的情况,唯独不敢想这一个。
不仅是郁妈妈舍不得她,她也舍不得啊。
郁兰呆愣的看着前方,眼中流下一滴泪。紧接着,她低下头捂着脸,呜咽一声,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为什么受诅咒的是我们,为什么是我们啊。”
崩溃的情绪一触即发,郁兰想要大声的哭喊出声,却压抑着哭声,想要让这情绪走的快点。她还没忘自己还在过副本,她已经恢复了清醒,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必须快点离开这里。可是那眼泪啊,怎么都止不住。
郁兰紧咬着嘴唇压抑着哭声,转身飘向自己藏着肉身的地方,临走之前强装冷静的说着:“等一下,一会儿我带你们离开这里。”
埃尔文和李世熙见状,想要马上跟上去,可惜李世熙比埃尔文慢了一步,还被心娘拦住了。
心娘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埃尔文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算了,我想那个人应该能安抚好小姐的情绪。”
“话说回来,有些事我想要和你谈谈。”
见心娘这么说了,李世熙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的坐了回去。一边是不用自己担心的郁兰,一边是自己十分敬仰的前辈,李世熙当然是选择前辈了。
郁兰的速度很快,转身就见不到人影了。埃尔文稍加思索,出了院子往东方跑。
那里是他们在问心林里最开始相遇的地方,当时的郁兰不可能毫无征兆的就出现在那里,最有可能的就是她把自己的肉身藏在了那里。
黑色长袍的身影一闪而过,瞬间出现在迷雾之中。埃尔文左右环顾一眼,然后大步朝其中一个方向走去,没走几步,低声的啜泣声传来。
埃尔文放轻了脚步走到郁兰身边,此时的她正背对着埃尔文,从背后看去,那姑娘的背影单薄的可怜,身子时不时因为啜泣颤抖,让人忍不住想要上手拥她入怀好好安慰着。
埃尔文这么想着,也做了。但他的手即将要碰到郁兰的背时却突然顿住了。埃尔文抿了抿唇,半跪在郁兰身边,轻声问道:“郁小姐,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