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长难以形容自己心底的感觉,但他忽而觉得什么神剑都不重要了。
世上有几人愿意向他交付这样的信任?
这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萧云长认真而郑重地看着她,“天大地大,你尽管去闯,我永远在你身后。”
黎亦酒说:“我也是。”
萧云长一怔,失笑,“你真不像个弟子。”
黎亦酒躺在大鹏的羽毛上,任由清风吹拂,笑盈盈地说:“萧长老,论辈分我还真不是弟子,咱俩是平辈啊,日后你指不定还得叫我声师……姐。”
她想说师祖的,但师姐都还没喊,得一步步来。
萧云长沉默了一下,“你还没打消这个念头?”
这是什么恶趣味?他一直将她当做晚辈,这一时半会儿是扭转不过来的,怎么会喊她师姐?
黎亦酒莞尔侧眸,“萧长老要不要跟我打个赌,赌你会不会喊我师姐?”
萧云长又是沉默,“……不赌。”
黎亦酒笑了,“看来您不是很自信啊,未来师弟。”
“……”
大鹏一路顺利地抵达了玄武湖。
它缓缓降落在干裂的土地上,巨大的羽翼卷起无数尘埃。
弟子们站在大鹏背上,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喃喃,“湖呢……?”
明家没有家,玄武湖没有湖。
这里已经形成了一片荒原,也只有一块巨大的纪念碑,写着“玄武湖旧址”。
载道真人看着眼前大片干涸的土地,叹了空气,“沧海桑田,世事无常,玄武湖已无玄武,一个普通的湖泊如何逃得了岁月侵蚀?”
弟子们一个个从大鹏身上下来,闻言有些遗憾和感伤。
史书记载中的玄武湖那般波澜壮阔,一望无际,像个碧绿的海洋。
还是明灯祖师重要的事迹节点。
没能一观原貌,当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陆鹿蹲下,摸了摸地上干枯的土地,道:“相传,神兽玄武本是天界北方之神,居北冥,掌冬与水,世称玄天帝君,本是祥瑞之神。”
“下凡历劫来到玄武湖,福泽一方湖畔生灵,被人建庙立像,本应很快就会回到天界,然而好景不长,外丹道盛行……”“世间流传得玄武神格便可飞升成神,吸引了大片觊觎之人……”
谢朗用剑在干涸的土地上翻出一块白骨,接上她的话,“那些曾受玄天帝君庇护的人也恩将仇报,砸毁了祂的庙宇,推倒了祂的神像,不再感激祂,不再供奉祂,而是为了名正言顺地夺取他的神格,向祂身上泼脏水,说他是邪神……”
“帝君为了自保,不得不杀了那些人……”
“但也因此沾上了杀孽,神格被污染了,由祥瑞之神,变成了杀戮之神,无法再飞升归位了,只能日复一日地杀人……”
“直到遇到了明灯祖师。”
陆鹿用树枝在地上画着,并用语言描述着,“那时候明灯祖师是天下公敌,玄天帝君也受天下觊觎,两个同样与世界为敌的人,在这里相遇了……”
“可惜没怎么见证者,也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总之后来祖师收服了神兽玄武,他们从此互为慰藉、并肩作战……也相继陨落。”
陆鹿惆怅地叹了口气,指着自己在地上画的简笔图,看向黎亦酒,“看,我画的怎么样?万年前明灯祖师和玄天帝君相遇的场景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她化了一个明灯祖师持剑立在岸边,神兽玄武浮出水面的画面。
场景倒是画得挺大气磅礴的,尤其将玄武画得威武庞大。
但黎亦酒却道:“不是这样。”
陆鹿抬头,“这史书也没记载,你咋知道不是嘞?”
黎亦酒望着无边荒原,久久无言。
因为她就是其中亲历者。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个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