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中有条暗道,直通宅外,你立刻带上细软,悄悄离开,不要声张,”徐璠小声叮嘱道,“出了宅,不要回头,你以后便不姓徐,姓余,知道没!”
“父亲,您呢,不跟孩儿走吗!”
“你祖父之后事,为父必须操办,若逝后,无一人相送,该是何等的凄凉,”徐璠挥了挥手,驱赶徐元春。
“去吧,莫要担心为父,有为父在此,尚且还能为你遮掩一二,赶紧收拾了细软,离开京师吧!”
“切记,不要回松江,不要回华亭!”
“是,孩儿记下了!”说完,徐元春跪地彭彭对着徐璠磕了三个响头,噙着泪,头也不回的直接转身出了书房。
徐璠追出书房,倚着门框,看着瘦弱的儿子踏雪离开,眼泪哗啦的淌满脸颊,直接看不见徐元春的背影,依然不肯进屋。
以后的路,没了你祖父的照拂,没了你父亲我的看护,你徐元春,就要自己走下去了!
徐家大门处,提着药箱的大夫,慢步走出,锦衣卫小旗见状,上前拦住就要检查,待打开药箱,检查无有携带任何物价书信后,这才询问道,“徐先生病情如何了?”
大夫摇摇头道,“已是攻心病入膏肓,药石无效,老朽医术不精,无力回天!”
“此话当真!”
“人命之事,如何开的玩笑!”
小旗闻言,面色一变,“老大夫且在偏房喝点热茶,待我禀告上官,才可离开!”
“这……如此,老朽便等上一段,也无妨。”
徐阶要死了,在徐家外围看守了这么久的锦衣卫,在得知了这事后,不敢耽误,立刻便快马上报给了锦衣卫都指挥使朱希忠。
朱希忠接到手下的禀告,也是吓了一跳,不敢延误,立马便进宫求见隆庆帝,彼时,隆庆帝正与太子朱翊釴等人商议南京之事,闻听到锦衣卫都指挥使朱希忠求见,眉头一皱。
“宣进来吧!”
朱希忠穿着蟒袍,小步上前,拱手唱和道,“臣锦衣卫都指挥使朱希忠参见万岁,参见太子千岁!”
“平身吧,急忙入宫,所为何事!”
“禀万岁,臣刚刚知晓,徐阶得知其不孝子于华亭所犯之事,气得急火攻心,吐血昏迷,大夫诊治之后,认为已是无药可医,已经交代准备后事!”
“臣得知后,不敢拖沓,以免延误!”
隆庆帝听见徐阶气急吐血,原本憋着的火,也消了不少,看向朱翊釴道,“太子,即刻命太医院遣人前往查看病情!”
“是,儿臣这就亲自带着御医前往徐宅,”朱翊釴拱手下了御阶。乾清宫外候着的黄通见朱翊釴出来,忙上前给太子披上皮裘,“殿下,外头冷,您这是要往何处!”
朱翊釴将披风裹紧,手接过黄通递来的暖炉,看着已经被白雪铺满的乾清宫前广场,“去徐宅,见证一代重臣的落幕!”
黄通听了不解,也不敢再问,转头指挥跟随的小内侍,赶紧去将殿下的马车赶来,并吩咐,将车内的火炉提前点上,免得太子殿下路上冻着。
不多时,朱翊釴自己亲自设计,命造办监制造的四轮带弹簧钢悬挂的马车,稳稳停在了乾清宫门前的石阶下,四匹黑马呼着热气,正不断地打着响鼻。
车门被黄通上前打开,铁制的台阶被直接拉开,朱翊釴直接踏步上了车,黄通随后跟上将车门关闭,车头坐着两个驭手内侍,一挥马鞭,马车开始调头,朝乾清门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