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送一条星语其实很麻烦。这确实不像是视讯通话或者硬线电报等帝国基层常见的通讯手段那样,按几个按钮、调试几个参数就能完成全部操作,但其实——一般也不会有这么若赫塞留斯现在见到的这样麻烦。
正在他无所事事到准备开始研究一下中继站内部的设备和陈设时,他巧合地发现海斯廷斯审判官在不远处毫无根由地翻了一个白眼。若赫塞留斯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审判官身上,紧接着意识到,对方的情绪反应并不是毫无根由的:他抬起了一只手放在耳边,显然是在跟通讯器另一端的什么人低声说话。
他该做出行动吗?在这之后会发生什么?是会出现什么连他们的首席智库都没法预测,甚至无法预先察知的灾难?还是真的如藤丸立香所声称的那样,这个仪式会将他们已故的基因之父(的一部分,或许)重新拉回人世?
具体来讲,就是低到不真正需要灵能者。只要搞到合适的材料和祭品,并且能够正确画出法阵执行操作,哪怕是个欧格林都能让这个仪式启动。
一一四.四一.七三.一五
怪不得藤丸立香选择不亲自来完成这些前期的沟通工作。若赫塞留斯在一边百无聊赖地想。
墨菲斯顿歪着头想了想,觉得也对。于是,他转回头去简单示意身边的科布罗:“倒吧。”
海斯廷斯没有回应这句明显带着挑衅与侮辱的话。他的脸色确实依然阴云密布,但显然已经在思考一些其他的事情了。凯莉亚在确认过搞出这个突发事件的人是“友方”(大概吧)之后,就开始试图专心安抚被吓了一大跳的星语者们,若赫塞留斯则本能地抓紧了法杖严阵以待——这个时候选择对货运通道的方向说话的,反而是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的那五位黑暗天使之一:
这个动作无疑可能导向南辕北辙的两个结果,但对科布罗来说,这两个结果在相反的意义上具备同样令人难以承受的重量。自从升任圣血祭司长——或者更早之前,他自己也记不清——后,他就很少在一件看起来如此简单的事情中感到如此严重的举棋不定了。而且或许,只是或许,如果一定要启动这个仪式的话,于情于理都应该由圣血天使战团长来进行,不是吗?
科布罗开始采样检查密封罐中的内容物,并邀请墨菲斯顿对其以灵能进行探查扫描。在短暂的研究后,他们可以共同确认,虽然成分上与战团内常见的血酒稍微有点偏差,但这也确实能算是一种血酒:其中的差距主要在用作基底的葡萄酒产地和多混进去的一点灵能上。“但这样的设计让这个仪式的使用场景非常受限。”
<div class="contentadv"> “考虑到功能,这个仪式的使用场景不受限才有问题吧。”
他在这种举棋不定中征询地看向了一边的战团长,希望至少在心理上获得一些支持,但他发现,但丁死亡面具的朝向目前正对着墨菲斯顿。墨菲斯顿则谁也没看,只是盯着地面上法阵上的花纹和符号。唯一能跟他成功四目相对的人是正对面祭台上的藤丸立香,而她在这个场景下不开口催促,科布罗就谢天谢地了。
正在进行的话题还没进展到这一步,但并不妨碍若赫塞留斯预先开始推算:按照卷轴上划定的仪式规模,即便这是巴尔主星的星语中继站——一个由于这个世界在政治与军事上的重要职能,故而在帝国暗面中特别受到了黑船联盟的政策倾斜,所以合法灵能者在编人数相当庞大的星语中继站——它想要被调动起来,凑齐仪式所需的人员,调试场地,相关人员为了仪式进行斋戒冥想,在以上一切完成后腾出合适的时机来真正发送这条星语,也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有关星语仪式的沟通工作主要是由凯莉亚和首席星语大师在进行,若赫塞留斯只是在一边安静地旁听,顺便利用身高优势俯瞰小姑娘手中记录着仪式整体流程的卷轴。
因此,在短暂的眼神交流之后,墨菲斯顿还是示意科布罗按照藤丸立香的要求,把鲜红圣杯放在了指定的位置。接着,伺服颅骨将一只装有液体的密封罐递给了刚刚起身的圣血祭司长,藤丸立香的声音同时从“祭台”的方向传来:
“把罐子里的东西全部倒进圣杯,仪式就会开始。”
“把他扔回去就行了,别把事情闹到明面上来,这只会搞得大家都很难看。”海斯廷斯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只是气声。这对于常人来讲是很容易被忽略的音量,但对于若赫塞留斯这样的星际战士来讲,后者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当然,前提是整个仪式产生的灵能量级能够满足那个离谱的规模。
在大裂隙展开之后,战团智库几乎全部都接受过如何在亚空间中寻找信标、如何发送星语之类的培训课程,毕竟当下的亚空间环境太过于暴虐,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遇见星舰上的导航员或者星语者全部被消耗一空的极端情况。因此,若赫塞留斯虽然在星语仪式上称不上专业,但至少也能看得明白,凯莉亚一多半其实是照本宣科地提出的要求听起来在规模上非常离谱,在操作上却确实有很大的可行性。
值得庆幸的是,藤丸立香很会看气氛,这种“谢天谢地”的尴尬沉默因此得以持续了三分多钟。最终将之叫停的是抬起头来的墨菲斯顿,他开口时的语气听起来很笃定:“这是很精巧的设计,你借用了巴尔的土地来驱动这个仪式,让它在整体上变得门槛非常低。”
除此之外,令首席智库对眼下的“胡闹”网开一面的,还因为眼下这个仪式看起来也不是完全没有成功的可能性。它虽然从构架的思路来看非常的……标新立异,就算是墨菲斯顿这样博学多识的人也一时间无法从卷宗中想到有什么相似的先例,但从地面上用“特制墨水”勾勒而出的、线条中散发着淡淡灵能的法阵看来,它应该能转得动。
“你们这些翼手目动物做点什么事就不能安安静静的吗?怎么每次都非要搞得人尽皆知?这难道是因为伱们很渴望受到别人的关注吗?”
“反正不是渴望你的关注。”黑暗里的声音首先刺了回去,然后才做出进一步的表示,“这是午夜领主的家务事儿,你们少管。我不在乎我这么干会给谁造成什么样的麻烦,我只知道,我必须得让女士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出现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