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死心,还要问他,“子贤可是对朕这江山社稷,有所灼见?”章茗跟个棒槌一样立在皇帝面前,站得直直的,手一挥,开始滔滔不绝,“为君者昏庸无道,奢华无度,识人不明,滥用奸邪小人,百姓民不聊生,国势动荡不安,所谓天灾**,正因**才有此天灾,乃上天对昏君之惩罚……”他每说一句,皇帝的脸色就变了几分,丞相连连呵斥,也没能阻止他嘴里吐不完的词,没办法,丞相只能将他的嘴死死捂住。醒悟过来的章茗恨不得抽自己嘴巴,但是,一巴掌挥出去却是扇在自己岳父脸上。也不知他哪里来的如此大的力气,他岳父被他一巴掌抽过去,直接掀翻在地。他还不罢休,仿佛中了魔一般,扑上前就要掐皇帝的脖子,还嚷着“昏君无道,取而代之”,翻倒在地的丞相刚要爬起来,听见这句,两眼一黑,昏了过去。章茗这疯来得如此迅猛,委实出乎所有人意料,皇帝见过大风大浪,也没见过这样的,还是他身边的太监反应快,冲到皇帝前面给挡住了,章茗这双手就掐住了太监的脖子。侍卫此时也缓过来了,上前扭住了章茗。结果,章茗还在里面大闹了一场,偏偏还力大无穷,侍卫一个个被他掀翻,皇帝被吓得已经钻到桌子底下去了,直到整个皇宫的侍卫都集结于此,章茗也闹累了,才终于结束这场混乱。毫无疑问,章茗被下了大狱,连同他岳父一起,被关了起来。他岳父问他究竟在发什么疯,他无言以对,但内心却知,一切皆由那颗丹丸而起,在狱中近似癫狂地走来走去,嘴里念念有词:上当了!上当了!他岳父问他上何当,他又无法言说,只以头撞墙,懊恼不已。入夜。牢狱里已是一片安宁,青绿色的光悄然潜入,在章茗牢房里落地,一绿衣女子翩然而立,轻轻一声呼唤,“章郎。”章茗睡梦中睁开眼,看见女子容颜,脸色大变,“青枥!青枥!是你吗?”“是我啊,章郎。”青枥笑吟吟地看着他,温婉的模样一如当初。“青枥,我……我……”章茗语无伦次。青枥却笑道,“章郎,我都知道了,妖道受人指使,有祸国之心,故而骗你服下丹药,操纵你的行为。”“原来如此……”章茗颓然坐在地上。“嗯!”青枥点点头,“那日大火,我真身早已焚毁,哪里还有什么根?一切皆是妖道骗局罢了!”章茗凝视着青枥笑吟吟的模样,绝望中看见一丝曙光,如今,只有青枥是他的救星了!她是妖怪!妖怪自当是无所不能的!他突然扑到青枥脚边,想抱着她的腿哭,“青枥,我……我只是因为太思念你,才听信那妖道所言,妖道说,只需我服下这丹丸,你便与我同在,即便你真身无法再显形,你亦能在我身体内,与我说话,日日陪伴我……”然而,他却没能抱到青枥,入他怀的,只是一片虚空,青枥像是一道影子,竟无实体。青枥仿佛被他的深情所感动,也潸然泪下,“章郎,我懂。”“可是青枥,往后我不能再陪你了,我得罪了皇上,犯下大不敬之罪,甚至有眼红我之官员弹劾我谋逆,我……我怕是不久便要斩立决了……”章茗这番哭泣却是真的,只是,自然不是因为不能陪青枥,而是,自己将命不久矣。“章郎莫急。”青枥安慰他,“我今日前来,自然是来搭救你的。”章茗大喜,“娘子所言可真?”青枥缓缓点头,“自然是真,只是……如今方有一处。”“何难处?”章茗急问。“那丹尚在你体内,只需将它取出,当众演示给皇帝看,便能证明,你确实遭奸人所害。”青枥道。章茗一急,“那便取出!”“章郎……”青枥悠悠道,“我本体已毁,又遭贼道驱离相府小姐肉身,功力大损,连化人形都艰难,今日,是我用尽残魂最后一丝灵力,才能来与你相见,却也只能是一道幻影,连实体都没有,哪里来的功力帮你取丹。”章茗再度跌坐于地,“那可如何是好?”“唯有一法。”“何法?”章茗精神一震。“我本体焚毁之后,便依托相府小姐之肉身而存于世,只能再回到相府小姐肉身中去,又因我被贼道驱离时一场大战,我魂魄丢失大半,只剩这残魂,想要进入小姐肉身都已是无能为力,唯一的法子,便是找到小姐魂魄,与她真正融为一体,将我魂魄修复完整,我乃妖魂,压制她以我为主魂没有问题,只是我妖力必不如从前强大,可帮你取丹,助你过目不忘还是没问题,但如今,那小姐魂魄却不知所踪,章郎,你不如明天问问你岳父,看他可知女儿魂魄去了何处?明晚我再来问你答案。”青枥说着欲走,章茗却急了,他在这里度日如年,指不定明天皇帝就将他咔嚓了,哪能等到明晚?何况,小姐魂魄在何处,他岳父也不知,只有他知。“青枥别走,小姐魂魄所在之地,我却是知晓的。”他靠近青枥,在她耳边小声说明。青枥听完,点头,“我记住了,章郎,你且等着,我来救你。三日后,我将借用小姐的肉身敲响登闻鼓,为你鸣冤。”“定要三日吗?为夫怕等不得三日了!”章茗在这牢里日日担心被皇帝咔嚓。“夫君且等我。”随着这声音飘远,青枥的身影消失不见。章茗怅然若失,眼中却又升起希望的光。“好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莫非是你害了小女?”隔壁牢间传来丞相暴怒的声音。章茗看了眼丞相,只道,“岳父莫急,如今你我想出去,你还得指望着我呢!否则,你便等着诛九族吧!”“你……”丞相痛心疾首,深悔不已,自己竟引狼入室,给女儿招来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