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阳。天色渐晚,华灯初上。尚书台内,李儒也终于处理完了一天的政务,正准备起来活动活动身子的时候,董旻从殿外走了进来。“先生,走,咱们去蔡府吃酒。”董旻脸上带着笑容,身上还有些许未散尽的酒气,看来中午已经喝过一场了。“今日便是蔡侍中长女大婚之日”李儒有些恍惚道,只觉时间飞逝。“是啊,先生不记得了”董旻大笑道,“蔡侍中也够意思,咱们西凉的老兄弟都宴请了。当初入京时,这帮子关东世家还看不起咱们,如今还不是乖乖待为上宾。”言谈举止间,颇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也罢,叔颖你先去,待我更衣之后前往。”李儒开口道。蔡邕毕竟是当世文宗,也是董卓看重的人,李儒觉得自己应该给点面子。“好,那我就在蔡府恭候先生大驾了。”董旻抱拳笑道,随后转身出了皇宫。李儒的府邸就在尚书台旁边,当初董卓为了随时能够问计于他,便在三公府和尚书台之间给他盖了一件院落。董卓知道李儒不喜奢华,便也没有多加装饰,只是保持了清幽宁静的格调。从尚书台出来之后,三两步李儒便走回了自己家中,正准备更衣之时,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人!”一个家仆走了来,躬身道:“家主有何吩咐”“今日何人驻防”“回家主,是徐文耀将军。”闻言,李儒这才点了点头。徐荣行事稳重,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蔡邕嫁女,几乎所有西凉军的高级将领都去赴宴了。一顿酒喝下来,必然都大醉而归,李儒唯恐耽误城防,这才开口问道。在知道是徐荣当值之后,他便放心了些。尽管雒阳四面八方都有驻军,敌军也不太可能一夜之间攻进雒阳,但多年保持的谨慎习惯,还是让李儒下意识问了一遍。而且,李儒担心的其实不是外面,而是来自内部的威胁。随着董卓出征的时间变长,雒阳城中的某些人也开始越来越不安分了。不说别人,就单单说朱儁、杨彪、王允这几个老家伙,可都是憋着劲准备使坏呢,李儒不想给他们以可乘之机。想了想,李儒还是有些不放心,当即解下腰牌递给家仆。“传我令,今夜再从城外拨一千兵马,进入城内驻防!”“遵命!”家仆双手接过令牌,转身而去。李儒这才彻底放心了,开始准备沐浴更衣,稍时赶往蔡府赴宴。……徐荣府邸。从下午开始,徐荣就密令自己的心腹兵马开始悄悄在府中集结。他是城门校尉,又有巡视城防之责,一次数十人的调动,倒是没引起别人的注意。直到夜幕降临之时,府中已经聚集了一千人马,这些也是徐荣能够动用的所有兵力!眼看兵马齐备,徐荣走回堂中,对荀攸拱手道:“荀先生,兵马已经到齐,随时可以动手!”闻言,荀攸这才转过身来,点了点头。此时的荀攸踌躇满志,哪里还有半分木讷之相。尽数将平日里深藏的锋芒肆意挥洒出来,眼中炽热的光芒,几乎让徐荣不敢与之对视。董贼,上次我没能杀了你,这次就把你的爪牙尽数诛杀,全当先收点利息了!“徐将军辛苦了,但还得劳烦将军派人去打探一下消息,看看咱们的客人都到齐了没有。”荀攸一挥袖,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张恒早将此次行动的指挥权交给了他,莫说徐荣,就算是陈宫也得遵命行事。“唯!”徐荣一抱拳,转身命令一名屯长查看消息去了。荀攸又开口对陈宫和太史慈道:“诸位,此次行动,共分为三步。首先,请徐将军将咱们的人替换为今晚巡防的士卒,等蔡府的客人全部到齐之后,直接杀进去。第二步就简单多了,蔡府之内,凡是董贼爪牙,无论男女老幼,一个不留!切记,行动必须迅速。最后,得手之后,立刻率军出城,赶去与张都尉会合,远遁而走。西凉大军就驻扎在城北数里之外,所以开始动手之后,咱们最多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一旦时间到了,无论如何,咱们都要立刻出城。一旦被城外的西凉军追上,后果不堪设想。”最后,荀攸做了最坏的打算。“我与张都尉约定的会合地点,乃是城南三十里处的诸氏聚。若行动不及时,咱们来不及撤退,最后还是被西凉军盯上了,那就直接改道而走,一路向西,千万不可往南与张都尉会合,诸位可明白”闻言,三人皆神情一肃,拱手道:“遵命!”不得不说,荀攸还是个厚道人,哪怕最坏的打算,也想着如何不连累张恒。没错,张恒思索了十多天之后,最终还是向南遁走,出广成关直奔南阳。这条路一片坦途,虽说敌军追击得也快,但只要给自己两个时辰的时间差,就足够摆脱追兵了。看似危险,却是最安全的路线。荀攸又对陈宫说道:“公台兄,烦劳你领百名精锐,先行前往城门处,确保城门大开,我等能够迅速撤退。”“好。”陈宫点了点头。“子义,动手之时,你领两百人为前锋,以弓弩开路,务必将把守在蔡府内外的侍卫尽数斩杀!”弓箭这种战场大规模杀伤利器,徐荣的确没弄来,但他却弄来了几十把硬弩。但好在街道巷战之类狭小空间,弩往往能一击致命,倒是比弓好用得多。“遵命!”太史慈抱拳道。“徐将军,等子义动手之后,你留一百人在外看守,立刻领着剩余六百人冲入蔡府,开始诛杀逆贼!”“遵命!”徐荣抱拳道。“诸位,今日之事,成则为国除贼,败则万劫不复。稍时还请勇往直前,舍生忘死!”荀攸说着,向三人躬身一礼到底。“攸在此……与诸君共勉!”“共勉!”三人齐齐躬身行礼,目光中带着坚定。..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