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州,山阳郡治所昌邑。大汉十三州中,兖州的地理位置算是比较奇特。这块地方位于关东腹地,南接豫州,北靠冀州,东临徐州,西通司隶,乃是真正的交通要隘,富硕之地。而兖州整体的地形,却是东西横向分布,版图不大,却统辖八个郡国,足可见其实力雄厚。古往今来,华夏郡县版图格局,都是以人口经济来划分的,并非版图越大,实力就越强。君不见荆州辖区之大,几乎能抵四个徐州,五个兖州,下辖也才七个郡国而已。为何,还不是因为荆州南部的大片区域,皆是崇山峻岭,人迹罕至,更兼土著凶顽,根本无法开发利用。纵然有再广袤的土地,也无处施为。兖州虽小,但却地处关东正中央,其下的八个郡国,皆富庶之乡,膏腴之地,端得令人眼馋。但是如今的兖州,却是处于四分五裂的状态,各路诸侯明争暗斗,就差直接大打出手了。自讨董结束之后,各路诸侯实力大损,便急着回去补充实力。孔伷还好,他毕竟是豫州刺史,与兖州还算没有直接冲突。但剩下的四位诸侯,可都是兖州的郡国长官。鲍信张超虽死,但张邈和袁遗可还活着。孔伷虽回到了豫州,但刘岱和乔瑁可还盘踞在兖州。双方都急于扩充实力,且都想以兖州为基本盘,这要是没有摩擦就怪了!事件的起源还要从鲍信说起。鲍信战死沙场之后,济北相的位置便空了下来。同为袁绍的小弟,张邈和袁遗便理所当然地想接管地盘。但谁知刘岱却抢先一步派人进驻了济北,并任命乔羽为济北相。这位乔羽,便是乔瑁的族弟,与曹操忘年相交的太尉乔玄之子。之所以要把这个位置给乔羽,刘岱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他想和乔瑁进行深度绑定,正好东郡与济北相连,管控起来也方便。这下张邈和袁遗可不干了,弟弟广陵太守的地盘被刘备握在手中也就罢了,毕竟二人鞭长莫及。但近在咫尺的济北国,却早被他俩视为了掌中之物,又如何肯放手。我治不了刘备,还治不了你吗!只是刘岱终究是兖州刺史,占据着大义名分,且又提前布局拿下了济北,二人也不好发作。经过先后几次商谈,得到的结果也都不尽人意,刘岱又怎么可能吐出到嘴的肥肉。正当张邈和袁遗越来越不耐烦,准备撕破脸皮的时候,郭嘉带着诸葛瑾来到了昌邑。昌邑城门口,郭嘉上前通报了姓名,便等着城中派人来接自己。相比之下,诸葛瑾却没见过这等大场面,不禁有些胆怯,迟疑着问道:“奉孝先生,稍时见了刘公山,在下该如何对答”郭嘉看出了诸葛瑾的紧张,笑着安抚道:“子瑜不必胆怯,只管实话实说就是。不过咱们拿下泰山始终是越界了,虽说是为了剿贼平乱,但终究理亏,稍时还得谦恭一些。刘公山与主公同为宗室,想来也能理解咱们的难处。”听了郭嘉的分析,诸葛瑾这才定下心神,笑着点了点头道:“多谢奉孝先生解惑,下官明白了。”“明白就好,以后这种场面见多了,你就习惯了。”郭嘉笑着摆手道,一副过来人的模样。不多时,城中走出一行人,为首者却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官员,直奔郭嘉等人而来。诸葛瑾想起郭嘉刚才说的要谦卑有礼,便赶紧正了正衣冠准备迎上去,却忽然被郭嘉挥袖拦住。“奉孝先生,你这是……”诸葛瑾一脸茫然道。但郭嘉却不回话,只是冷笑望着走过来的兖州官员,眼中满是不屑。此时那人已经走到郭嘉面前,拱手笑道:“敢问阁下可是徐州牧刘使君麾下军师,郭奉孝先生”“哼!”郭嘉满脸不屑道,“你是何人”这番倨傲的态度,立刻让那官员面色微变,却仍强忍着怒气笑道:“下官乃昌邑县丞,奉我家使君之命,请先生入城一叙。”“昌邑县丞”郭嘉皱眉道。“不错。”那官员点了点头。“哈哈哈哈哈……”郭嘉忽然仰天大笑,发出一阵尖锐且刺耳的声音。“我奉徐州牧之命前来拜谒,你兖州却只派一个小小的县丞出迎,是看不起我徐州,还是看不起我家主公,他刘公山到底是何居心!”此言一出,不仅对面的昌邑县丞大怒,连旁边的诸葛瑾也瞪大了眼睛。奉孝先生,这就是你所谓的谦恭有礼“郭先生,你刚才所言何意”昌邑县丞阴着脸问道。此子怎敢这般无礼!“是何意思哼,难道阁下听不懂人言,还要我解释一番不成!”郭嘉满脸猖狂道,“我主与刘公山同为汉室宗亲,乃是同宗兄弟。此番我奉命前来拜谒,便是代表徐州,以阁下的官职……怕是不够资格前来迎接吧。”这番话言辞犀利,直把昌邑县丞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郭嘉怒道:“你……你好生无礼!”郭嘉却仍自冷笑道:“我怎的无礼了,难不成这城中的高官都死绝了,才派阁下出迎”“你……你……”昌邑县丞被气得满脸通红,指着郭嘉却说不出话来。“也罢,既然刘公山看轻我徐州,那这昌邑城不入也罢……本来我主还打算出手相助,现在看来,人家也不稀罕。”郭嘉说着,就要拂袖而去。眼看郭嘉真的要走,昌邑县丞慌了,已经顾不得个人荣辱,连忙拱手道:“郭先生且慢!”“怎么,县丞还有话说”郭嘉扭头冷笑道。昌邑县丞强忍心中火气,低头拱手道:“方才是下官失礼了,还请见谅。下官这边入城,请使君亲自出迎,烦劳先生稍候片刻。”“哈哈哈……”郭嘉这才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随后摆了摆手道:“无妨,我这人最是大度,倒不至于与阁下一般计较,还请速去速回。”“郭先生稍等。”纵然差点把肺都气炸了,但昌邑县丞还得陪着笑脸,心中却把郭嘉的女性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个遍。等到他转身走远之后,诸葛瑾才终于有机会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奉孝先生,您刚才不是说要谦恭……”“是啊!”郭嘉满脸理所当然道,“怎么,子瑜以为我方才的态度不够谦恭”诸葛瑾:……啊对对对,你郭奉孝可真是太谦恭了!..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