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灵船负重前行,约莫一天一夜即可到达。
易迟一上船就发觉不对劲,上回被她绑到闻人瑟绝身上一起踹下去的十八个“烛九”歌姬人偶咋又回来了?
纪期一看,挂在烛九手臂上笑的见牙不见眼,“哎呦喂,这是烛九呢,还是月上霜呢?”
感受到月上弦周身森寒的低气压,烛九身为灵船主人内心苦哈哈,她非常果断,立刻义正言辞向月上弦告状。
“四师叔你看,这是五师叔送我的灵船,也不知道为何有这么多人偶,我劝了五师叔好几遍要节制,可惜,哎……”
“……”闻人瑟绝嗔了易迟一眼,半点不虚,慵懒倚在一个人偶肩头,冲月上弦抬了抬下巴,“就是本尊炼制的,怎样?”
不怎样。
不负众望,月上弦和闻人瑟绝打了起来,灵船内鸡飞狗跳,其余几人在一片瓷瓶破碎的声响中,该喝茶喝茶,该修炼修炼。
易迟机智地躲在安全感满满的墨怀樽身后,果然一根头发丝都没被波及。
纪期在一边嘀嘀咕咕。
“才见一面就打成这样,也不知道当年烛九一下惹六个之后过得是什么神仙日子。”
易迟严词教育:“别瞎说,烛九以前被追杀心里苦着呢。”
纪期捏了捏广元仙君,像玩毛球一样,他一副傲娇模样道:“美人,你觉得是你懂烛九还是我懂烛九!”
易迟:“……”你觉得是你懂我还是我懂我?
一路上几人争端不休,易迟夹在中间不时敲木鱼大声念清心咒,还没捂热乎的船已经被毁的差不多了。
……
逆霄城变了天,易迟、纪期的一众事迹已经传遍九幽。
绝崖弟子早就听闻宗主要带着新收的首席真传回来。此刻,无论是外门弟子还是内门弟子,一个个在山门前严阵以待。
他们以两位白袍黑纹的真传弟子为首,两人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前严厉训话,其余弟子老老实实听着。
简羞容是男的,有点帅,但不多。
他快速地拨着手里用来静心的佛珠,嘴唇翕动,念念有词说:“虽然那个叫易迟的空降真传有灵祖传承,才筑基期就习得本源剑势,为咱们绝崖赢了不少内门弟子回来……”
众弟子:……所以您把咱们召来这,是要恭迎她还是给个下马威?
方炽泓是女的,有点美,也不多。
她把简羞容一把推开,玛德,说个狠话前摇那么长,你当念三字经呢,这小师弟一辈子吃不上四个菜。
简直是长她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方炽泓眼中冒着敌意的火星子,她凌厉一句:“纵观历史,哪有筑基期就当首席真传的先例?”
“万丈高楼平地起,今日她来,给姐怼她!”
天赋高,传承牛批就能抢了她势在必得的首席真传位置了?
她方炽泓,不服!
众弟子:“咋怼啊三师姐?宗主和五长老都在呢。”
听到三师姐这个称呼,方炽泓更生气。
事情还要从三天前说起。
她原本是二师姐,晚上做梦都想风风光光登临首席真传,听底下弟子恭恭敬敬喊她大师姐,结果现在?
一觉睡醒,突然告诉她:你有大师姐啦,还是个小了一百岁的筑基期!难受。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她破天荒地找了一向看不太上的小师弟简羞容合作。
小师弟虽话频、话急、话不尽,啰嗦的很,但野心不大,首席真传和天下。
两个本是竞争对手的真传一拍即合。
他们凑在一起反复观看易迟在逆霄城考核现场的留影石记录,得出一个扎心的结论——
除了修为不行、出身不行、年龄较轻,其余样样出众,很得墨怀樽和闻人瑟绝的心。
要“干掉”这样一个大师姐,得拉帮结派,从长计议,研究敌人弱点,慢慢蚕食。
所以她们先用传讯符咨询了不爱说话的师兄玉之清。
方炽泓:那村姑有什么弱点?
玉之清:有点弱。
方炽泓:……(屁话。)
简羞容:人无完人,金无足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点与不足,那丫头除了修为境界不够,肯定还有其他地方值得注意的吧?
方炽泓:……就是说,有什么性格缺陷?
玉之清想起易迟经常躲在墨怀樽身后,怀揣怨气一字一句回:胆小,喜狐假虎威,人仗师势。
方炽泓:懂了。
“干姐”计划第一步:先怠慢她,等她哭唧唧找师尊求救的时候,本就没有的威信不就雪上加霜了吗?
回忆到这里,方炽泓清了清嗓子对这些工具人师弟师妹说:“待会她来了,假装看不见,先冷暴力她。”“等到师尊给她出头,你们只许喊师姐,行时揖礼。”
也就是拱手,属于同辈礼仪,按理,他们得对烛九长揖。
她又道:“别担心,你们人多,师尊就是不高兴,还能把你们都罚了?”
众师弟妹:“行吧。”
绝崖人丁相比其他大势力实属萧条,他们平日里听方炽泓和简羞容的课程极多,因而此刻自然帮着他们。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况且墨怀樽也不是那种会因为同辈间争端降下雷霆惩罚的人,反而较为默许,所以他们应的很干脆。
谁不想亲自试试这空降大师姐的深浅?
……
远处论道峰,执法堂堂主白无常与藏经阁洛长老一站一坐。
前者彩衣披帛如虹,发髻朱钗处处精美,粉面桃腮,是个明艳端绮的美人,她正远远瞧着山门前的喧闹。
后者是个眉心即使不皱也是个“川”字形的严肃中年男,他正伏案奋笔疾书。
白无常摇了摇蜀葵团扇说:“今日不是你的术论课么,你就这么放任这群弟子胡闹?”
洛长老抓了把日渐稀疏的头发,笔端不停,头也不抬道:“既然是宗主挑中的绝崖首席真传,自然得有应付一切变故的能力。”
“实力不济不是退缩的借口,她若自知承担不起责任和压力,早便不该坐这个位置。”
白无常不信,“我怎么瞧着是你看她不太顺眼呢?”
“我没有。”洛长老手一顿,抬起头说的很笃定。
白无常指了指边上最新更改的教习安排,“你有,你刚在这个月加了十节反色情诱惑特训。”“这位首席真传,也不是你特训小札上说的那种柔弱娇怜类型吧。”
洛长老终于不嘴硬了,他忍不住狠狠皱眉,“不,你不懂,我觉得这个叫易迟的更可怕。”
“她身上有种邪帝身上的邪门气。”
作为一个批判式研究邪帝学一百年的人,没人比他更懂邪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