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九婉转的音调实在鬼畜。
正常人代入一下被鬼压的墨怀樽,已经开始害怕了。
但墨怀樽心理承受能力果然非凡,不就是被女鬼压了逼迫喊娘亲么?他勉强稳住了,就是身上出了一层薄汗。
或许是因为刚才的剧烈挣扎,也或许是女鬼毫无分寸地贴近,再或者是被烛九气的。
墨怀樽心跳如雷,他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不可能。”
有人不为三斗米折腰,有人不为求生喊娘,这就是首席的尊严!
杀了他也不可能干这种事!
烛九凑近:“真的不喊么?真的?”
墨怀樽沉默,整个人冷硬的像块冰。
烛九意味深长:“啊,不会是等你家的护法长老来救你吧?”
心中的想法被拆穿,墨怀樽薄唇蓦然抿成紧绷的弧度,第一次,他成为了被围猎的那个人。
“嗯?”烛九仿佛发现了什么,抬起头看向上方,她松开墨怀樽的手,指尖燃起一簇火焰,凭空一抓。
一点隐没的青色鸟雀状灵光被金色的手攥在手心。
那是传讯符的光芒,只有其主人能察觉到。
墨怀樽瞳孔地震:“???”
不是,这个女人为什么能捕获他的传讯符?就算捕获到了,一般来说这东西落在旁人手中是会立刻损毁的啊。
可现在传讯符还在烛九手中好好地待着呢。
墨怀樽头一次感觉小脑萎缩了,有种平日里旁人看他的“大开眼界”感,还有更离谱的——烛九指尖逸散些许金色光点,渗入青鸟中,她语调自然跟墨怀樽报备道:“哦,说什么来什么,你家护法长老来信了。”
说着还外放了护法长老的声音:“首席啊,你抓到那个人没有?需要我帮忙吗?方才坠落的动静太大,现在外面来了好多高阶修士,都被我拦下了。”
“首席,你什么时候上来?那个女人是谁啊。”
烛九笑:“你家护法长老还挺八卦呢,跟楚弋的不太一样。”
楚弋的护法长老就会微笑着嗑药,看起来一副生活好累只想沉睡的样子。
墨怀樽亿点都笑不出来,谁能告诉他烛九截获她的传讯就算了,为什么还能展开传讯?这东西不是非本人不可获知的么?
他看着烛九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一开始他只以为烛九是一道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存活的灵魂,后来发现这女人强的可怕,现在他认定烛九绝不仅仅是一道魂魄那么简单。
也对,谁的灵魂是金色的?
墨怀樽推翻此前所有观念,心中对烛九进行全方位升级评估——这是个九幽界从前都不曾获知的、类似灵魂的超强存在。
墨怀樽心念闪烁时,烛九已经代替他回复传讯了,她笑嘻嘻道:“抓到了,抓到了。”
“正与你家首席交涉呢,勿让人打扰。”
“我是谁?”烛九沉吟片刻道:“我是无上绝崖宗主昙花,你家首席交给我就放心吧~嘻嘻。”
她说完,便把传讯送了回去。
回过头忍不住摩挲墨怀樽凸起的冷硬喉结,“你这是什么眼神,难道还真想被我囚禁?”
“其实我不是这样的人。”她一本正经。
星君一言拆穿:“其实是因为现在没空,你离开身体太久太远了。”再不回去魂体就会有灼烧般的磨损痛感,她必须尽快进入一具身体,或者回到月上霜躯体附近。
后者身上有她残留的魂力,其存在就像避风港,只要烛九在她附近,便能护佑。
听完烛九话语的墨怀樽:“……”
他原本以为烛九会捏碎传讯,隐藏自己被她控制这件事,谁知他又猜错了。
看这意思,对方似乎根本没打算停留,准备离开了。
墨怀樽发现自己永远预料不到烛九下一步会做什么。
她太神秘危险了,一旦靠近,万劫不复。
墨怀樽清醒地知道这件事,清醒地审视自己急速的心跳,以及身体逐渐上升的温度。
他听见如同石子坠入湖面的空洞声响,那是他得知烛九会再次消失时的失落感。
她若再次消失,他还能如此轻易抓到她吗?
对于她,他一无所知,甚至连唯一听见的声音都是虚构的。
墨怀樽莫名出了一身冷汗,他神色晦涩如深海,空出的那只手忽然反过来抓住烛九的手腕。
灵力被禁锢,他无法调动,燃不出火焰。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墨怀樽的声音磁性低哑,说话时,烛九能听见他胸腔的震动,酥麻人的耳尖。
“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是无上绝崖宗主昙花。”烛九挣脱了他,笑道。
她又胡说。
墨怀樽面上有了愠怒和一缕急躁,他察觉烛九要走,张开手臂强硬揽住她的腰身。
“你若不说,顾一笑便永远会被调查,不会再有真正的自由,你想让她过那样的生活吗?”烛九身体一顿,平淡道:“说了就更不会有了。”
“那姑娘遇见我,也算她倒霉。”烛九叹道。所以说色字头上一把刀,顾一笑就是因为好色,非要把她带回去,结果惹上一个大麻烦。
“你这么想知道我是谁?”烛九算了算时间,觉得在护法长老来之前还能唠两句。
“想。”墨怀樽说出一个字,拥着烛九的手臂更紧了些,眼中满是执着和侵略性。
“为什么,因为我惹了点小事?”
这次墨怀樽沉默的时间有些长,最后抬起眼睫,眸色深沉道:“你抢夺了我师弟的魂源佩,我调查你,理所当然。”
“哦~是嘛。”烛九轻笑,也不多说,低头蹭了蹭后者脖颈,“那你求我。”
“求我我就告诉你,只限五个数。”
烛九低柔在他耳边倒计时,“五——”
墨怀樽蹙起眉,求人这种事,永远不会出现在他的选择中,从前不需要,往后也不会。
“四——”
墨怀樽脑中闪过很多人跪着求他放过他们的画面。
那些人明知故犯,或利欲熏心,或心魇难消,失去理智,冒着暴露后被杀的风险,做出许多他完全不能理解的疯狂举动。
他有什么必要像他们一样?
他想要的东西唾手可得,想达到的境界也是旦夕之间,于是他便没什么想要的。
“一。”烛九念出最后一个数字,没有三和二。
墨怀樽眉心一跳,心中有种道不清的惊悸。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再次抱紧她,按照她一开始的逻辑生硬地控诉一句,“你违规。”
“那就惩罚我呗,只要你做的到。”烛九语气随意,顺从地俯在他胸口,侧耳听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