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伙计,还都得顾着自己的家小性命啊。
老掌柜的看看地上的尸体,又看看苏寒山,“你们,多多保重啊。”
座椅落地,只发出轻轻的一声“笃”,布帘还未完全垂落,重新被苏寒山左手撩起,可以看清后院的景致。
他也同样为于谦的事情义愤填膺,恨不得做些什么,但他毕竟不像苏寒山那么有本事。
“那个时候,好歹我们打赢了,即使掩埋尸体,我们也还有底气跟土里的人聊天。”
朵拉越说越开心,只是刚笑了两声,笑容就淡了。
苏寒山喉咙里不自觉的嗬了一声,指节已然收紧,抓得扶手咔咔作响。
‘此人双腿若是完好,东厂招惹了这么个对头,也许能让姓曹的寝食难安了。’
“仗才打了一小半,我就认识了好多人。”
也就是东厂规矩严酷,加上事成之后有大笔的奖赏,才让这些人不敢有什么怨言。
前门还被箱子堵着,况且前屋里躺着那么些尸体,要是挪开箱子的时候,被路过的人看见了,也是个麻烦。
虽然没有关于战场那样沉重至极的过往,可这五年里,苏寒山也有自己的那份恨意和茫然,日日夜夜,做每一件事的不便,都能想起自己的残疾,恨死那个凶手,甚至也恨自己,可他甚至不知道当初到底是谁动的手。
当兵的人,平时可以用刀,但不能不会用枪。
苏寒山说道:“东厂还教这些东西?”
痛苦本不可细细体察,更不可用于比较,但仇恨与迷茫交杂的感觉,却似乎有所共鸣,带来本能的联想。让他留下他是不敢的,虽然他见过生疮、骨折,乃至身死的某些病人,胆子比一般人大点。
朵拉试完土质,开始往旁边扩大范围,说道,“我们鞑靼人,以前也常跟瓦剌人打仗,可当初保卫京城那一战,感觉是真不一样。”
“我体力好,挖得快,尸体放的也整齐,有人还开玩笑说,以后要是死了得让我去埋,不用怕在地底下睡得扭了脖子,或者被野狗扒出来叼走。”
朵拉敲了敲土,声音低哑,“又有谁能想到呢,赢了的人,被自己人砍掉脑袋,输了的人,却能继续当皇帝,我拼出来的前程,变成一个只能给伤天害理的人当走狗的职位……”
“那我们去后院收拾一下,这就走了。”
“人太密了。白天挤在城墙上,晚上也挤,那时候我中原话说得还不太好,但他们都喜欢跟我搭话,黑灯瞎火,每个人说自己老家的东西。”
这是大仇,也能深恨,可他只是个小卒子,要怎么做,才能报这仇、雪这恨?
他掀开布帘,去后院时。
而有的地方,土下没有石头,土质软润,就比较适合挖深一些。
东厂番子活的时候,自家住的地方,少说也得比普通百姓大几倍,死了就没那么多讲究。
朵拉先翻开一小块地方的土,往下深挖,试了试土质。
之前战斗的时候,苏寒山没有看清站在最外围的朵拉。
才让朵拉深刻意识到,这个人的功力,到底有多么精纯、深湛!
四档头路小川,在弹指之间就被这人生擒,原来也不只是因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啊。
死人如果有知,长枪也是最像幡旗的东西,可以给他们一份祭奠。
“嘿,想不到我今天用这个手艺,来埋东厂的番子。”
“东厂管杀不管埋,这些是我以前当兵的时候学到的。”
朵拉的仇恨他帮不了,但他至少要抓住上天给自己的这次机会。治好腿,站起来!倘若四肢健全,他在今年之内,就能开始报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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