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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无常这个最重要的头领一死,剩下的那七个人,根本无法维持对引力的干涉。
他们从千米高空开始下坠,倒也懂得运用功力,不断在身体周围引爆,形成缓冲,放慢速度。
苏寒山远远看见,双掌挥舞,将空中残余的冰雪,再度化作一条白龙,咆哮飞出,将七条身影全部卷住。
七个人坠落地面的时候,虽然得以保住性命,但已经全都被冰封起来,冰块有一大半的体积都砸入了地下,泥壤飞溅。
“那个人手段如此诡异,竟然还被你当场格杀,没有能够逃走……”
凌度仙飞身而来,语气颇为感慨。
“我本来就有两种可以把他碾压轰杀的方法,只不过是为了看看他的新奇手段,没有急着动用。”
苏寒山捻着自己的手指,轻笑一声,说道,“现在看来,倒确实让我更深入的体会到祝融万化真身的运用方向。”
凌度仙说道:“那七人刚才眼见头领被杀,自己又从高空失衡坠落,没有半点惊慌呼叫之相,只怕是心智冷硬之辈,你即使把他们生擒,也未必能问出太多东西。”
“那就把沙门道士的经验,在他们身上全部重复一下好了。”
苏寒山若有所思,“说起来,刚才那个白衣人,所用的战法虽然新奇,但我跟他近身交战时,感觉到他的真气根基,也是《三坛海会真经》的路数。”
“你觉得他是先天教的人,还是海外白莲的传承?”
凌渡仙皱眉道:“海外白莲的传承压力小,教徒们野蛮生长,颇为松散,我们家虽然保留了完整的武功传承,别的却已所知不多,就算海外白莲另有高手,我也未必认得。”
“不过,如果他是先天教的人,武功如此高明,又是一身白衣,只怕是先天教的首席长老法无常。”
“那麻烦就大了,此人曾经跟先天教教主义结金兰,一旦他在松江府身亡的消息传出去,于公于私,先天教教主都有可能亲自来一趟。”
凌渡仙面露忧色,随即眼神中闪出杀气,回头看向那座小镇。
“得让这镇子里来自各方势力的探子,永远没有开口的机会!”苏寒山抬手制止了他。
“法无常到这里来,不可能没有别人知道,就算你把这些探子全杀了,法无常在松江府失去音讯这件事,还是会传回先天教。”
苏寒山虽然不知道天绝组织的存在,但说的并没有错。
法无常的行动,先天教内部是非常关注的,重视力度,远在沙门道士之上,这回他受东印度公司总督之托,要到松江府来,先天教总坛里,也同步收到了消息。
以凌度仙的脑力,本来也该能想到这一点。
但是,先天教主有可能亲自到松江来寻仇这件事,让他心烦意乱,一时间有些进退失措了。
他心中暗骂,要不是自己身上有那么多团该死的剑瘟法咒,这时候就该立刻回去收拾细软,逃到海外去。
可是,看苏寒山的态度,恐怕并没有立刻放弃松江府,远遁海外的念头。
凌度仙深吸了口气,犹疑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苏寒山缓缓转身,扫视了整座小镇。
小楼上的缺耳垂汉子,半山腰点着眼侧穴道的探子,用望远镜观察着这边的情报人员,等等等等。
凡是能够看到苏寒山的人,在苏寒山回头这个过程中,都感觉与他有过短暂的对视,心中暗自发毛。
“给他们再多加个消息。”
苏寒山抬头看着蔚蓝色的天空,笑说道,“我最近就住在知府大人近郊那座花园洋房里面,不管是谁要找我,有任何事找我,都可以到那里去。”
………………
在苏寒山有意放纵之下,车站这里发生的事情,很快传开。
约翰巴罗、羽衣老者等人在收到消息之后,反应各异,有人惴惴不安中紧闭门户,有人终于下定决心,要带走工厂所有资金,离开松江府。
但很快,他们就被松江知府衙门的刀客枪手们拦住,轰鸣的链锯,乌黑的枪口,以谋杀知府大人未遂的名义,把他们全部带走。而这个时候,来自各方势力的精锐探子,已经用他们所能做到的最快方式,把自己的情报送回大本营。
有最快的最新型号动力船,正在赶往东印度公司总督目前停留的海岛。
有挂着三色旗的尼德兰人快船,赶往扶桑的长崎,进行消息的集散中转。
也有人用快马,用信鸽,用飞鹰。
有那么几只飞鹰,就飞越了皖赣,赶往两湖之地的山林间。
两湖之地的名山大川,首推武当山,八百里道家福地,更是古来武学胜地之一。
世人传闻,贺大帅好武成痴,并没有营造自己的大帅府,更不愿居住在大城市里面。
而是居住在武当山上,也要效仿古人武道成仙的传说。
他治下的各个将官大吏,每年年尾议政之时,都要不辞辛劳,上山去拜见。
但是,事实要比民间传闻的更加离谱。
这位在华夏现今诸多军阀中,名列三巨头之一的大帅,其实每年中都有大半的时间,是留在俗迹罕至,荒无人烟的神农架原始森林之中。
神农架位于武当山南方数百里开外,整个原始森林的面积,达到三千多平方公里。
内中山峦迭嶂,沟壑纵横,河谷深切,坡地陡峻,地势西南高东北低,地貌结构非常复杂。
虎豹熊狼,野猪狐狸,还有很多普通人叫不上名字的古怪野兽,在这里相互捕猎,繁衍生息,外来者绝大多数,都会变成它们的食物。
而且山中还有迷雾瘴气,怪雨怪雷,幻听错觉。
不要说是普通人走进其中,容易迷路,难以存身,就算是一些下丹田修到圆满的武林高手,误入其中,也有埋骨于此的风险。
在神农架周边的乡村、小镇、城池之中,总是流传着各种关于神农架的怪诞传闻。最常见的说,当年清朝初年的时候,有清军和当地的义军厮杀,闯入了神农架,数千人的队伍,就此人间蒸发,尸骨无存。
但每隔十数年,只要遇到了雷雨天气,黑夜之中,就有很多人都会看见那些穿着老旧兵装的人马,又在丛林周边出没,成群结队的厮杀,好像在不断重演清朝初年的那场战役。
森林边缘的山镇小屋中,有个黑衣劲装汉子,原本正在练枪,接到飞鹰报信,看过内容后,脸色郑重无比,连忙起身,去后院请出一匹马来。
这匹骏马,混身洁白,没有一丝杂色,身上既没有缰绳也没有马鞍,牙齿平整白净,打个响鼻,喷出来的都是淡淡的花香气味。
尤其是那双大眼,神采灵动,顾盼之间,竟似颇通人性。
这是贺大帅早年的坐骑,陪伴十年,威名赫赫,后来因为贺大帅修成还丹,实在用不上这个坐骑,才放养在此。
劲装汉子平日里,除了接发情报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伺候好这匹马。
但要是遇到急事,也唯有这匹马,能在森林中畅通无阻,无惧迷雾猛兽,用最快的速度,找到贺大帅如今所在的位置。
吃了几盆精心养出的好花,又看了那信上红漆加急印记,白马才微微点头,让黑衣汉子上马。
进入森林之中,翻山越岭,大概过了几十里地,前方就出现了一片盆地,盆地中有很多斜七竖八的菱形水晶柱,树木稀疏,以至于阳光洒落在水晶之上,反射折射出来,熠熠生辉。
很多水晶柱和浑浊晶体岩石上,都有着意义不明的图画和符号。
盆地周边有数十座屋舍,很多气质干练的男男女女,在这里抄录符号,拓印图画,不时还在争论着什么。
白马驮着劲装汉子,在这里略微停留,马蹄下踏中了几张散乱的纸稿。
就有一个穿着紫色圆领袍,头插玉簪,眉角有条刀疤的女子,抬眼看了过来,面色似有不喜。
劲装汉子心中微凛。
白马是大帅的坐骑,当然地位不俗,但这些跟大帅同处森林中的男女老少,也是大帅这些年里,从各地精挑细选出来,培养而成,非同小可。
记得大帅初治两湖之时,在各地办学,挑选学子,既不教前清的八股,不谈二程朱子、三纲五常的圣人学问,也不谈西洋人的蒸汽治金、新式印染,只谈各地语言、文字图画的造诣。
有人当时对此并不重视,只以为是大帅随口一提的小癖好,偶尔见到遴选出来的学子中,有姿色美艳之辈,尤其好学上进,养成那份知书达礼的文雅气质,令人心动,便要强取来做个小妾。因此还在官场中引起了一阵风潮,每批学子中冒尖的,总要有那么三五个将要学成时被带走。
后来被大帅听说,将好一批人斩首示众,血腥味道三日不散,困在后宅中的学子又被带走,旁人这才知道大帅对此的郑重。
“我是有加急消息要禀告大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