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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点头道:“是啊。秦国派来的使者言道:若不同意这些条件,秦国将起百万大军,南下攻灭我大晋。这就是一份战书。看来他们是得到了桓大司马的死讯了。趁着这个时候开始讹诈恐吓了。”
李徽微微点头,秦人这么也许真和桓温之死有关。在秦人的认知里,桓温虽然屡屡失败,但还是有威慑力的。秦国人一向如此,就如当初燕国没了慕容垂之后,苻坚立刻便开始发动对燕国的灭国之战一样,他们善于钻这样的空子。
“但不知朝廷的态度如何?几位大人的态度如何?”李徽问道。
谢安道:“我们想先听听你的看法。”
李徽思索片刻,开口道:“既然如此,在下便斗胆说说我的想法。秦人提出的这些条件显然是不能答应的。这种条件已经不是讹诈,而是要我大晋俯首称臣,任其宰割了。若答应这样的条件,我大晋便要亡国了。自古江淮之地是抵挡北方敌人的最佳战场,以淮河为屏障,作为边镇防线,既可保证战略纵深,又可利用江淮之地的要冲地形拒敌于江北。秦人要我们乖乖送出江淮之地,那还不如让我大晋直接上降书投降。那是痴心妄想。”
众人点头,这些话倒也不必李徽来说,这些道理人人都明白。
“其实讨论秦人提出的这些条件并无意义。我斗胆认为,秦人自己提出这些条件来,恐怕他们自己也不认为我们会接受。他们只是想要找一个和我们开战的理由罢了。所谓师出有名,秦人以缔结和议为名派使者而来,我们一旦拒绝他们的和议,秦人便会以此为契机,大肆宣扬我大晋跟秦人无和议之心。所以,出兵南下攻我便有了理由。我说的是,秦人在自己国内的对内宣布的理由。我猜测,秦人内部也有分歧,他们便是要以此来统一想法,让那些反对南下的人都无话可说。”李徽缓缓道。
“说的倒也是有些道理,若秦人真想同我大晋和平共处,怎会提出这么离谱的条件来。这么看来,他们是打算和我们一战了。”谢安道。
李徽沉声道:“我个人认为,苻坚南下之心甚炽。吞灭燕国之后,他已经几乎一统北方,实力土地人口大增。以前或许他不敢攻我大晋,但现在,他定打着一统天下的心思了。这一战恐难避免。”
王坦之大声道:“李徽所言甚是,我早说了,这一战难以避免。氐贼要战,我们便同他们交战便是。根本无需考虑和他们谈什么和议。”
王彪之沉声道:“文度,稍安勿躁,这不是在商议么?李内史,照你这么说,绝无回旋余地是么?朝中有人提出,或可与之讨价还价。秦人或许只是狮子大张口,故意提出这些离谱的条件来测试我们。还有人提出,可割让一些边镇位置不重要的城池给他们,或许真的能达成和议也未可知。”
李徽躬身道:“万万不可。秦人如虎狼,胃口是喂不饱的。哪怕是蛮荒之地,割让给秦人,也不过是徒然增加他们的胃口,认为我们软弱可欺,胃口也会越来越大。妥协是换不来和平的。况且,土地乃一国立足之本,我大晋虽大,无一块土地是多余的。拿土地同秦人做交易,不啻于割肉饲虎。朝中谁要是提出这样的想法,建议即刻革职,严惩不贷。怎可有这样愚蠢的想法?”
众人神色古怪,却不能明说。这可是崇德太后提出来的法子。崇德太后担心秦人当真要打过来,提议将西北边陲之地割让一些给秦人,同意他们占领巴蜀的事实。换取同秦人之间议和成功。
李徽这么一骂,那可是将老太后骂了个狗血淋头了。还要严惩不贷?那可更无可能了。
“照你这么说,既然和秦人一战无可避免。那么,你觉得我大晋能胜么?”谢安沉声问道。
李徽缓缓摇头道:“恕我直言,很难取胜。”
王坦之喝道:“这是什么话?未战先怯?秦人说有百万大军,你便怕了?什么百万大军,唬人罢了。”谢安皱眉道:“你又说无法取胜,又说不能答应秦人的议和条件,那岂非是自相矛盾?难道是个死局?”
李徽道:“在下的意思是,眼下若是作战,我们必无胜算。秦人是否有百万大军,我不得而知。但秦人这几年一统北地,气势正盛。灭燕之后,燕国大量兵马归降秦国,数十万兵马是肯定有的。且都是善战之兵。去年他们攻灭仇池,夺我梁益二州,可称不费吹灰之力。由此可见一斑。反观我大晋,善战者无非是桓大司马麾下所领兵马,荆州军,豫州军,江州军,加上姑塾京口等地兵马,无非十几万而已。战线一开,秦人必数路大军南下。我大晋精兵不多,实力悬殊,必是捉襟见肘,难以抵挡。”
王坦之道:“中军五万,还有其余各州兵马,我大晋怎也可以调度二三十万大军,怎无一战之力?”
李徽道:“王公,难道要调集中军去前线拒敌?京城不要了么?其余各州兵马非善战之兵,武备松弛,难抵虎狼之师。即便是中军,战力如何?人所共知。守守城倒也罢了,和秦人正面交战,怕是一触即溃。桓大司马之前坊头之败,兵马战船不可谓不充足,装备不可谓不精良,还不是大败而归?”